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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囚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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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线剧情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两人不欢而散。季献回到文渊阁的书房之后,发现自己的头更痛了。现在的沈娇一门心思恨他,执拗又固执,根本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以前的她温柔娇媚,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她竟变了许多,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开得娇艳欲滴,愈发诱人采撷,但一不小心又会被刺得鲜血淋漓。剑影一进来就看到他们王爷卷了暗青色的宽袖,一只手正按压着后脖颈,还面露痛色。“王爷,有刺客?”

话一问出,又觉得哪里不对,这几日王爷可是一直同沈姑娘一起,要说这刺客便也只有沈姑娘了。思及此,剑影迅速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许是按压了几下,脖颈处的不适得到缓解,季献这才抬起头来,淡道:“什么事?”

剑影这才想起来,立刻回禀道:“阴姑娘来了,此刻正在门外等候。”

听到这个名字,季献面色未变,声线却隐隐染上几分焦躁:“她向来身体不好,安排人送她回去。”

剑影恭敬回了一声是,转身欲走。“算了,让她进来。”

剑影回过头来,一时诧异,却并未多言。“不用领到这儿,安排她去月雨楼住下。”

*****文渊阁,这原本是季献住的地方,将沈娇带回来之后,他便将她安置在了此处,方便他时时照看。沈娇发现,她住进来之前季献就将她以前用过的东西都搬了过来,还添置了不少新奇东西,比如说会摇动的精致钟摆,会飞的竹蜻蜓,会不停转的陀螺……林林总总,竟是堆了整整五大箱子。不得不说,这方面他倒是花了心思。夜雨初霁,第二天开始放晴。丫鬟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带着初晨的青草香、泥土香送了进来,竟是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姑娘,您可醒了,阴姑娘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了。”

说话的是叫红玉的丫头,她轻轻撩开帘子,看到床上女子先是睁开了一只眼,复又睁开另一只眼,一双狐狸眼端是惺忪迷离,妖冶惑人。再看她衣衫凌乱,一截如玉香肩露出,就连身为女子的她都心头一跳,却是不敢再看。沈娇知道她们魔族女子的魅力,见这丫头的反应,她笑了一声,却是抬脚坐在了床沿,静静看着红玉给她套上绸丝罗袜,穿上软底嫣红牡丹绣勾鞋子。“阴姑娘?”

季献的青梅竹马兼白月光出场了,这剧情越来越有意思了。红玉应了一声是,将昨夜阴紫萍来府拜访的事情跟沈娇说了,一边注意观察着沈娇脸上的表情。红玉本是花厅的洒扫丫鬟,前几日被沈娇点了提到文渊阁当贴身侍女,从原来的三等丫鬟直升一等丫鬟,她的月例直接翻了三倍。是以,红玉对这新入府的沈姑娘便多了三分真心实意。这阴姑娘的事情她也曾无意中听到厨娘谈过一嘴,只知道她和王爷的关系不太一般,而今这阴姑娘又住进了月雨楼,那沈姑娘?她服侍沈娇净了面,擦净手,注意到这位沈姑娘面色淡淡,却是没有什么反应,反而看了一眼桌案问她:“今日为何还是粥?”

沈娇好看的柳烟眉蹙了起来,天天吃粥,她是被斋戒了吗?“回禀姑娘,王爷说您最近身体不佳,宜清淡。”

这是王爷传话杨管家吩咐小厨房做的,红玉看了桌案一眼,耐心地说道:“姑娘,这粥里加了凌州烟波里的鲜鱼肉,王爷知道您最爱这鱼,送过来的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

说着,一边用汤勺舀了两下雪花粥,露出里面晶白的鱼肉。鱼肉鲜香扑鼻,沈娇这才压下心头的燥意,坐了下来。堂堂魔主,竟沦落到如今素食果餐的地步,等她完成世界线,定然要杀了这狗屁王爷。沈娇愤愤不已,一口白粥入口,她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又看了两眼碗里,意外:这粥,味道竟然不错!难得这世界还有食物能入得了她这挑剔的口。沈娇这边慢慢吃着,花厅的另一边,有人却等不及了。“小姐,她简直是欺人太甚,竟如此不识礼数。”

“好了,便再等等罢!”

檀木桌旁的白衣女子用眼神止住丫头的碎碎念,依旧坐得优雅端方,只是她的手指出卖了她,手中的一方纤罗丝帕几乎要被她淡粉色的指甲壳绞坏。那方丝帕上的一角,绣着并簇的三朵紫色鸢尾花。又折腾了大概有两刻钟,沈娇才慢悠悠朝花厅走过来。沈娇到门口的时候,一个侍茶的丫鬟刚好端着托盘出来,向她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这时候,花厅中的两人齐刷刷看了过来,站着的那个满面怒气,一双眼睛几欲喷出火来,而坐着的那个,倒是冷静自持,端方雅静,面上并不见多少不耐,那张好看的脸上始终挂着轻轻浅浅的笑意。沈娇的目光不经意落到她手中的那方丝帕上,褶皱深痕,心下一哂,只怕这阴姑娘心里也是憋了气的。“阴姑娘久等了,昨夜……”话到此,她娇艳的脸上适时浮上一层似有若无的娇羞,见白衣女子绞紧了手中的绣帕,她笑着继续说道:“听王爷说阴姑娘此次回京,一路跋涉,受了不少苦,也真是难为你了。”

话里话外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沈娇,你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份的罪臣之女,你怎么敢?阴紫萍刻意保持的精致笑容凝滞在脸上,端方雅静的气质瞬间被她不经意流露出的怨毒目光破坏得一干二净。不是说这阴紫萍是京都第一才女,更是璟王季献心尖尖上的人,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竟这般沉不住气。沈娇轻哂了声。今日她一身红色华衣,外披同色软轻纱,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部和锁骨,裙摆挽迤三尺有余,端是容华无双,美艳逼人。正红。这一抹红深深刺痛了阴紫萍的眼睛,她怎配?但阴紫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到上位,旋身落座。一举一动竟隐有摄人之气。不得不承认,沈娇确实美艳逼人,便是如此挑人的红装都能压得住,但红妆易老,再美的脸终究会随着年华老去,届时,她总也逃不过弃如敝履的结局。思及此,阴紫萍的脸色终是缓了过来,又换上清雅如菊的笑容:“沈妹妹果真美貌,难怪能得王爷如此爱宠。”

话虽如此说着,但她的眼中依旧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鄙夷。以色侍人,终究不会长久!如今她回来了,这府中怎么还会有她沈娇的位置!沈娇将涉及阴紫萍的剧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阴紫萍乃是左相阴述嫡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有京都第一才女的美名。她刚及笄的那一年,提亲的京都贵公子络绎不绝,差点要将门槛踏破,但终究还是无人能抱得美人归。一次七夕之夜,有人在观月楼上看到一对璧人,美人温婉若水,男子醉玉颓山,有人说那是她和璟王季献。自此,京中便有了璟王与她互相钟情的说法传出。当年,璟王季献在面对圣上赐婚侯府嫡女姚木兰之时,更以“心有所属,属意一人”婉言相拒,他属意的那人便是他的白月光阴紫萍了。“人人都说我与阴姑娘有两分相似,如今一看,阴姑娘这脸未必太寡淡了一些。”

沈娇笑着,目光落在阴紫萍的脸上,却是认真打量对方的样子。这话一出,阴紫萍刻意端起来的笑脸瞬间崩裂开来,露出里面青白的脸色,她怒不可遏,却又好像在顾忌什么,最后只是颤抖着手将沈娇指住:“你……”她自知自己的容貌比不上沈娇,但也绝对算不得寡淡。“本姑娘瞧着,阴姑娘的下颚,还有这鼻子,倒是与我的有两分相似,如此一看,便是这张脸的最出彩之处了。”

沈娇记得剧情中季献便是因为这两分相似,才会将沈娇接入府中。这阴紫萍的容色其实不差,在这京都也是排的上号的,再加上她还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滤镜加持,也难怪她会成为季献的白月光。只可惜有这沈娇珠玉在前,任何女子也要逊色三分,一个浓烈娇艳如蔷薇,另一个素雅恬静也就略显寡淡了。眼见着她们姑娘被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旁边原本就怒气冲冲的婢女这次彻底忍不了了,指着沈娇的鼻子大骂道:“不过一介卑贱罪臣之女,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妄想成为王府的女主人,简直可笑!要说王爷看上你,也不过是因为你与我们小姐的这点渊源,若是我们小姐当时在京中,可还有你的立身之处?对于王爷来说,你不过是个玩意儿,竟敢这么跟我们小姐说……”这时候,一个飞来硬物狠狠砸在了她的额头上,她吃痛,“哎呀”一声捂住了头。伴随着一声落地脆响,她看到自己一手的血。惊惶未定,看向杯子的来处。只见主座上的红衣女子一只青葱嫩手正玩弄着桌子上的杯盖,而杯身早已不见踪影,正是用来砸人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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