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问的却是——“你会不会死？”

提着长剑满身杀意的女子，本该是气腾腾地动手打人，却没想她开口的是有几分怯生地质问，怕面前的人没有听到，她还刻意地再问一遍，“你会不会死？在我杀你以前。”

多了一句，恐怕是因为她害怕被误会。大约是因为做了什么让她恐惧的噩梦，发白的唇瓣被她咬出了血迹，原是极小的血珠却在不断增大，沧凰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打算伸手抹去，却有人抢先了她一步。熟悉的冰凉落到她唇上，带走血迹，还有几分贪念的略做停留，企图得到更多，直到唇瓣不再溢出，才离开。“这种事，是要负责的。”

沧凰抓住了墨魇的衣襟，想阻止他离开。“好，我……”墨魇话只说了半句，后面的都身前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堵在喉咙里。一身单薄的女子卸了防备，手指从剑柄上松开，落到霜染的白发上，滑入，微凉的手指扣住墨魇的后脑，整个人贴了上去，不再是如上次为了报复的用力啃咬。凌乱的绯红宽阔广袖衣裙混合着白袍，一时间的唇齿相依，她融合着他的气息，鼻尖凑近彼此，狭长睫毛缓慢落下，如同一片羽毛在对方的脸上轻轻滑过，酥酥麻麻的电意流窜全身。沧凰不知道她这样的行径是不是疯了，眼前的这个人应该是她该时时刻刻必须警惕的人，她却无意识的卸了防备。不管是这里还是前世，每一个但凡靠近她的人都没什么善果，可能是因为自己杀孽太多而的来的报复。前世隔的太久，她已经记不清了，而这里靠近她的人何尝不是如以前，那个胆小的少年，还有颜清歌，墨魇是陪她最久的，是不是哪天结果也会和他们一样？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再度失去，甚至连多想她都做不到，怯懦的不像她，怕是疯了。疯狂只是一时，恢复了理智，沧凰立马松手，甚至还离了半寸，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地尴尬，“你该推开我。”

她是这样认为的，刚刚她没了理智，墨魇应该阻止她这无礼的行为。“你不是说过，”清冽的声音低到沧凰耳垂，没有如之前般疏离的清冷，反而多出亲昵，在耳边细语道：“这种行为该负责吗？”

“那是我没睡醒，胡说的。”

沧凰的脸颊有些发烫，不满墨魇将这丢脸的话重复了一遍。她是想胡乱划过这事，但墨魇却不想就此揭过，浩瀚的银眸褪去往日的冰冷，格外认真，“你是想出尔反尔吗？”

这本该是一场闹剧，但他却想抓住这个在他身边试探的人，可能是因为一时兴趣，但也有几分认真。被这样紧逼之下，沧凰情急反问，“我敢娶你敢嫁吗？”

就算他真的敢，她也不介意取娶，反正也什么吃亏。可墨魇的答案却是——“不敢。”

那就当她没说。墨魇后来道出原因，直接给她一记重击，“你给不起聘礼。”

万恶的穷，让她注定无法翻身。“如果，我说如果，我嫁，你给多少聘礼？”

尽管被打击了，沧凰也是快速满血复活反问。因为她一贯认为：穷人不可耻，可耻的是不敢承认。“若有妻如此，”墨魇拦腰抱起眼前一身单薄的人，将重新抱回床榻上，盖过被褥，“自当以江山为聘，金屋贮之。”

“然后终身不能踏出长门宫？”

汉代陈皇后陈阿娇的故事沧凰是知道的，她的下场也是记忆犹新。可墨魇却不懂沧凰话里意思，“长门宫？”

“我听过一个故事，曾经有一位帝君，他名叫刘彻，初见阿娇时，他也曾说：若有阿娇作妇，只当以金屋贮之。可后来他看上了别的女子，渐渐后宫佳丽三千，阿娇善妒，最终落的独居长门宫的下场。”

这是华夏的一段历史，异世人不知道倒也正常，沧凰耐心解释完，“我可比那阿娇还善妒，莫说是后宫佳丽三千，一人都不能多出。”

“否则，我家家族历上没有休弃这个说法，只有丧夫丧妻，你可还愿意？”

“我这里，只有一座江山，一间金屋，只能贮下你一人。”

墨魇虽没有直接说出是否愿意，但这句话却已经是给足了答案。“就当是信你了。”

话虽是随意，但沧凰却在说完这句便直接睡去，防备似乎卸了些。第二日清早，绯刃便安排好了马车，让沧凰先回学院，她会随后大张旗鼓启程，以便吸引那群人的注意力。沧凰也是极为配合，先行离开，虽是也引得了一小部分人的注意，但构不成什么威胁，真正受到阻碍的是绯刃那边。绯刃虽是太女，但对于楚家人明要自家女儿，她也不好开口说拒绝的话，在加上楚冠城对沧凰这个人颇为重视，来找她要人的人居然是楚楠溪，要如果来的是庶出或者是下人，绯刃随便应付两下，也就过去了，可如果是这个人，事情有些难办了。“太女殿下，家父许久未见姐姐了，今日我来将姐姐接回，想必太女殿下不会阻拦吧？”

楚楠溪说话到也还是客气，不过话语间也不难发现许多潜藏的威胁。“孤本不该阻拦，但当初带沧凰离开南灵的是孤，此番返回南灵，若不与沧凰一同回归，导师若要责怪，孤该如何应对，楚家嫡女？”

绯刃气势也不软弱分毫，楚楠溪抛出的那些软针未伤到她分毫。楚楠溪不显怒色，秉持着对太女的恭敬，“不过是晚回几日而已，太女言重了。”

“言重？”

绯刃轻哼出声，“新晋赛迫在眉睫，此次若不是母皇相邀，院长也不会放人，楚家嫡女若还想耽搁，还是先去请示院长吧。”

说完这句，绯刃便命人启程，完全不顾任何人的阻拦。楚楠溪盯着远去的銮车，眼里的狠毒再也掩盖不住。“南灵学院，我迟早会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