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未等她看清身后的东西，眼睛便被人用手捂住了，还伴随着一声解释，“别看，这里的东西都是幻境，容易扰乱心神。”

原来是墨魇。冰凉的手指紧贴着沧凰的眼睛，略带的寒意逐渐侵入，却不会让她觉得异样，反而多了些安心，大抵是因为这个人她是认识的吧。“可是这样，我就看不见了……”让她怎么走路啊？埋怨还没结束，墨魇一句便堵住了沧凰后面的话，“你不用看。”

在幻境中看不到或许是最好的，沧凰也就没多说什么，直接便妥协了，“哦，好吧。”

只是，沧凰不知道的是，墨魇遮住不让她看的，并不是什么恐怖，而是那位褪去了衣裳的红月幻影而已。墨魇半环着身侧的人，走向那处不断摇晃的秋千，吱呀吱呀的声音不断抵近，虽然听似细微，可仔细听一阵后，便会有一种被牵引着的错觉。待两人走进，摇晃的秋千戛然而止，深红的木板溢出黑雾瞬间将古老的秋千吞噬，甚至蔓延开来，白天黑夜交替，破财的小院也进入死亡之时。千花万叶瞬息之枯萎败落，直至腐烂被一层泥土掩尽，残破的水缸也碎的七零八乱，逐渐褪去原有的颜色。浓密的黑雾终是覆盖了小院的每一寸，无尽的黑色犹如堕入了无边的永夜，天昏地暗，两人似乎又被带到了其他地方。待黑雾散尽，周遭的景色果如墨魇的预料般，一切都发生了转变，这次不再是幽静小院，而是不知名的某处妖兽森林深处。浓密的树林间，一身红衣的男子如同狗一样爬在地上为他的主人充当坐骑，一头银色长发凌乱不堪，赤手赤脚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攀爬着，偶尔会不小心蹭到地上细小的锋利，落了些殷红的血迹。而在他身上的男子则一身黑袍，手中还牵着坠在红衣男子颈脖项圈的玉绳，心情颇好，合着眼眸，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沧凰没捂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但却对周围突然传来的人喘息的声音听的真切，便忍不住问，“墨魇，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意外闯入了他的记忆。”

说话间，墨魇拿开了手，“这该是他还在妖兽森林的日子。”

他会这么判断，完全是因为那名黑衣男子他认识，暗之妖尊——戚邪！“咦？你说这是红月的记忆？”

自己的记忆也有办法弄幻境吗？沧凰到目前为止还是在认为红月能变成人完全是因为幻境。“是。”

墨魇点头。“可他的人身不是用幻境弄的假的吗？”

难道是她理解错了？“这点，你想错了。”

墨魇摇头否认沧凰的推断，“红月的化身为人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而且他并未用过化形草。”

“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妖尊，难道……”沧凰不由得想到了曾经过的一些很神奇的电视剧，以此推断，便试探着询问，“难不成是半人半妖？呸！不是，难不成他是半人半兽？”

“是。”

得到肯定，沧凰脸上没有露出丝毫鄙夷嫌恶，相反的，眼底还不断冒出腐女的花痴星星，“哦，难怪那么好看，基因的胜利啊，身娇体软好……”额，等等，她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好像是有的。“咳咳咳……刚刚你听错了，我其实什么都没说，不要误会。”

墨魇一时无言，只是盯了眼前人许久，半天才移开目光，“在他身上的男子，若你日后遇到可要小心些。”

红月身上的人？沧凰仔细看了看，并不觉得眼熟，“这是为何？是我仇人还是你仇人？”

估计应该是墨魇的，毕竟原主平日里都在相府里，得罪人的机会很少。沧凰是这样认为，可墨魇下一刻的话却彻底逆转了她的猜测。“与他有仇的人是你。”

当年的那件事墨魇虽是略有耳闻，但为以防万一，墨魇还是准备告诉沧凰，让他事先有所准备。“这个人的身份是十方妖尊之一，暗之妖尊——戚邪。说起来与他正真有仇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生父降魂，当年的极光塔圣子。”

“我不知道他们是因何而起的冲突，但是戚邪的眼睛是降魂挖的，戚邪也因此痛恨极光塔的人，和一些眼睛好看的人族妖兽。”

原来戚邪的眼睛并不是天生如此，而是被人挖走了。“你是降魂之女，只要遇到耀神祈月，神灵脉便会觉醒，以戚邪对极光塔的敏感，他会察觉到你的身份。”

一直在专注提醒的墨魇没注意到，旁边的沧凰什么有一瞬间失神，虽然很快恢复，但身子却刻意离后了半寸。“好，我知道了。”

这个提醒她记下，可同时她也有了一个猜测，“墨魇，关于当初我父母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一些？”

明明是她内心很肯定的事，但她语气却隐约有些不确定，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她的过分敏感吗？大致是的。关于降魂和璃戈的事，若说墨魇不知道是不可能的，但也没到夜昼那么清楚的地步，毕竟他们之间的事大都在风灵，而他那时还在炙阳。尽管知道一些，墨魇还是选择了避而不谈，“这件事，等日后再说吧。”

静谧的森林里，一身墨衣的男子神色孤寂，霜染的白发直垂过腰，眼眸内敛，浩瀚的银眸中游离着摸不透的白雾，似乎在有意影藏什么。“……好。”

慢慢吐出这个字的时候，沧凰伴随了一个细微的动作，突然合上了眼眸，又缓缓睁开，一切不悦都烟消云散，脸上的神色也都恢复如初，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两人的视线也随之重新转回红月的记忆。红月因为是禁忌之子，在人族中时刻有被发现的危险，所以他的父母拼死将他送进了妖兽森林。可他到了妖兽森林日子过得也并不好，弱肉强食，几乎每天都在死亡的边缘游离，直至后来戚邪来到了他所在的森林，让他免去了时刻提醒吊胆。但作为交换的，戚邪没了眼睛，需要红月来带路，所以他便开始成了戚邪的狗，脖子上也因此有了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