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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浮云石头记 >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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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月分配在“空间资源管理局”,开始从事出纳员的工作,办公室就在“农业工作计划组”的楼上。小木清晨来到办公室的院子时,自行车篷里仅有一辆铁锈斑斑的自行车,它在那里已好几年了,没人动过,剩下就是一片白白的水泥地,中间还有一条长长的裂缝。小木坐在办公桌前,眼睛盯着窗外,窗口几棵广玉兰宽阔油绿的叶片在晃动,露珠晶莹透亮,透过叶片,小木能完全看见整个院子和那个自行车篷。七点四十分,五十分,五十五分,小木看一眼墙上的闹钟,又继续盯着窗外,自行车篷里多了几辆黑色的双脚自行车。八点零一分,小木的心头猛地痛了一下,这种痛是一种带着快意的痛,小木喜欢的痛。一袭白裙从院子的大门缓缓而入,伴随她的是一辆红色的女式自行车,车后白色的铁片上刻了“浮云.自K1724”。小木眼盯着自行车的移动、停止,最后固定在车篷里。楼上有几个小木熟悉的年轻人,但小木不敢上去,他怕见到她,怕见到她那张美丽生动的脸,她会让小木无所适从,会让小木心更痛,那种痛比看见自行车的痛厉害得多,是小木无法承受的。中午十一点,小木照样盯着窗外,盯着“浮云.自K1724”红色自行车,希望那一袭白裙早点出现。元旦前夕的天气有些冷,但在阳光下依然感觉温暖。有好几天没有看见红色自行车了,小木走到楼上,与熟悉的人聊了几句。问:“刚分配来的那个小女孩呢?好几天没看见过了。”

“你想打她主意吗?找她的人可多了,电话不断,你小子可能没这个福分吧!听说这几天生病了。”

小木感觉有些紧张,但又无奈,在两天后的下午,终于又看见了那辆红色的自行车。小木走进了文具店,挑了一张最精美的贺卡,蓝色的封面印了一幅卡通男女接吻的画面,印了“最浪漫的事就是三十年后能这样”。小木在内页写了“要多吃些食物,多穿些衣服,不要再冻着了,让人担心。”

落款处空着,寄信人处也空着,投入了邮箱。第二年,“农业工作计划组”撤销了,小木到了其他单位,没能天天看见那辆红色自行车,但能在街道上偶尔看见那一袭白裙或者花点的长裙。由于看见的次数少了,那种心痛的程度就比以前严重得多,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三年后,小木每见一次,就会一个人回房间或者聚一班狐朋狗友喝起酒来,并且每回必醉。小木实在无法忍受这种苦难,又找了一张精美的卡片,在内页写了几句,寄给了陈云月:祈求在春天,你从我面前飞过,彩蝶双双,不要看见你孤寂的身影,不要给我问候,不要给我笑容,给我怨恨和轻视,给我属于你的喜糖,当我喝最多最多酒时,把它用上,是对一种生命的拯救,永远为你祝福和含泪等候的生命。云月是在晚上快天黑时回到少溪村的,她母亲照样围着围裙在转悠。一盏40瓦的灯泡挂在饭桌上空,灯丝曲卷着,泛着昏黄的光线,黑色的板壁钉了几枚铁钉,钉上挂了一顶草帽,黑色灶台边沿露出斑点黄泥的颜色。父亲坐在饭桌上,除了两碗咸菜较满外,桌上的现烧菜只剩下一半了。母亲招呼云月快吃饭,云月说已经吃过了。还是母亲先开口:“云月,隔壁那个叫囡荪的姑娘和你是同龄的,在少溪完小上学时,还是同学吧!”

云月问母亲怎么了,母亲接着说:“她今天回娘家了,抱着孩子回来的,说有十个月大了,见我就笑,蛮可爱的,我刚抱了一会儿,就尿了我一身。”

母亲夹了一点菜送到嘴里,又继续说:“云月,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是那几年,早已是三个孩子的妈了,今年如果有合适的,也就可以定下来。”

云月觉得这种话题很烦,就顾自己走进房间,房间门对着饭桌,云月没有关门,父母的说话声非常清楚:“云湘她妈,我们家也只有三个女儿,最大的已经嫁出去了,不管怎样,总得留一个在身边,把住我们的灶头脚,老了也有个照应,你看是小的留呢?还是大的留?”

母亲没有说话,继续吃饭,尔后说了一句:“不管大的小的,只要找个老实的、本份的人就行。”

第二天早晨,云月骑了自行车出发,骑到桥头处,看看时间尚早,刚出来不久的太阳照在身上,感觉有些热,就歇了下来。溪里的水潭,依旧很满,有头母水牛带着小水牛睡在水潭里。对面成片的水稻田里,已有几个人弓着背劳作了。云月仔细看看路外沿的小些那块圆滑石头,它依然立在原地,不过在其上面多了几抹脏脏的泥土、几把烂稻草,在石头立脚处,还堆了几泡牛粪。云月觉得有些恶心,骑上自行车走了。云月坐在办公桌前,工资昨天发了,没什么大事,对面坐着的会计低着头,一言不发,云月知道,这个人妖里妖气,很有心计,专门在领导面前或在外面说人的坏话,特别在领导面前说话非常管用,副局长都把她当局长一般敬着,得防着点。传达室的老头扔给云月一封信,云月一看熟悉的字迹,就知道现在不好拆信,绝对不能让对面的会计发现,不然就麻烦了。下午,会计被局长叫到办公室去了,云月终于松了一口气,云月知道,她去局长办公室谈话时,都关着门,没有40分钟不会出来,对人说是财务秘密不能公开。云月拆开信,看着看着,眼睛模糊了,就赶快拿手帕擦眼,擦了几次后,眼睛有些发红了。会计走进来,云月觉得奇怪,今天怎么这样快,只有20分钟就回来了。会计问云月眼睛怎么了,云月说有个“飞虱”进眼了,有点痛。说着,云月从办公室跑到了厕所。今天正好云月的同学结婚,云月早些下班赴宴。一桌子的人,只有云月一个是女的,与云月并排坐的是一位戴眼镜男人,他帮她倒了一杯啤酒,云月说不喝酒,男人说他本来也不喝,可是今天看到云月就想喝酒,请云月陪他喝一杯。云月无奈,和他一起喝了一杯。这样一来,因未到新娘新郞敬酒的时候,云月和戴眼镜男人就成了全桌的玩笑中心,说他们是天生的一对。云月的脸有些红,但这是玩笑,也就默认了。结束时,戴眼镜男人告诉云月,他是教书的,于是,他们互相交换了电话。银行、单位之间跑来跑去,数过几大捆不属于自己的钞票,云月辛苦了一个整天。晚上回到自己租住的房间,脱去外衣,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傲人的修长身体,暂时地恢复了自由。云月似乎特别重视这些自由的时间,她要享受它们,不肯轻易地把它们放过,她不愿意过早地睡。她在思索,她在回想,她在享受这种难得的清闲,没有人来打扰她,那些终日在耳边响着的会计妖里妖气的声音都已消失了。忽然感觉有几个年轻男人的面孔在她眼前出现了,她自然地夹紧双腿,似乎这样更舒服些。他们都在望着她笑,她明白他们是谁,一个是小木,另一个是教书的戴眼镜男人。然而,小木似乎正向远处飘走,她叫了几声“小木”,回答的是:“石聚人相依,石离人两地。给我属于你的喜糖……”留下是教书的戴眼镜男人,他对着她笑,抱着她,仿佛想着他,她的身体会更加的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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