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会书法?”
出了琢玉斋,秦焱不放心地确认道。晏寒夕把玩着刚买的雕刻工具,满不在乎地道:“唔……好像不太会呢。”
秦焱顿感头大:“胡闹,不会你还敢答应,盛家在书画界颇有地位,盛悦滢更是书画协会的副主席、交流会的评委之一,她要是有心为难你,那些书画界的老学究不少都会买她的账。”
闻言,晏寒夕磨磨蹭蹭地靠到秦焱身边,悄悄蹭他身上的气运,一边假装害怕地问道:“哎呀,那怎么办呀?”
感受到少女的接近,秦焱身子微僵,下意识想伸手把她推远,不知为何却又收回了手,只故作嫌弃地低声道:“别挨这么近,麻烦死了!”
晏寒夕却好像看出了他的心口不一,可怜兮兮地拽住他的袖口:“秦焱,我不想输给你那个仰慕者,你教我写字好不好呀?”
什么仰慕者?秦焱皱起眉头:“别瞎说。”
她才没有瞎说呢,看盛星萌那个样子,就差当着她的面宣示主权了。晏寒夕扁了扁嘴巴,虽然她和秦焱只是表面夫妻,但也轮不到外人当着她的面撒野呀。“好不好嘛~”“烦死了,坐好!”
秦焱嫌弃归嫌弃,但回到家中还是让佣人在书房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晏寒夕本来只是想逗逗他,但看到书桌上准备好的墨锭,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拿起来轻轻嗅了嗅。“这是清代的春华秋实御制墨锭真品!”
收藏级古董墨啊,居然拿来给她一个“初学者”练手,这也太奢侈了吧!晏寒夕嘴角流下了羡慕的泪水。秦焱无所谓地在砚台里添了水:“墨不就是拿来用的?你要是喜欢,库房里还有的是。”
“唐代端砚,这……也是真品?”
晏寒夕的目光又定在了砚台上。秦焱不满地瞥了她一眼:“我像是会用赝品的人?你还学不学了!”
“学学学!”
晏寒夕屁颠屁颠地跑到书桌旁,看向秦焱动作的眼神都带了小心翼翼:用这些东西写出来的字,说是一字千金可一点也不为过。秦焱蘸了墨汁,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夜扣铜壶旦彻吟,了无人会此时心。一手隶书力透纸背,铁画银钩、自成风骨。“是我的名字!”
晏寒夕眼睛一亮。秦焱顿了一下,淡淡道:“突然想起来这句诗罢了。”
不知为何,晏寒夕觉得脸颊有点发烫,她轻哼了一声小声道:“教人写字不是这样教的。”
秦焱不明所以,转头看向她:“那应该怎么教?”
他从小跟着爷爷练字,习惯了自己照着字帖临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教别人。晏寒夕挤进他身前,接过毛笔,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右手上,让他握住自己的手。少女发丝上的清香无孔不入,她身形娇小,被他整个人圈在怀里,秦焱感觉到怀中少女的肌肤有略微的凉,让他的感官变得无比敏锐。“你……”“这样,我就知道该怎么运笔了。”
晏寒夕语气中带着雀跃,少女柔弱无骨的手被包裹在他掌中,秦焱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我们继续写吧。”
晏寒夕转过头,清澈的大眼睛和他的嘴唇距离不足一寸,秦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一笔却怎么也落不下去,笔尖的墨汁滴落在纯白的宣纸上,一朵墨色的花渐渐晕染开来。“少爷,老爷子回来了!”
正当气氛暧昧时,书房的门猛然被推开,管家激动地冲了进来,话刚说完,突然意识到书房里的情况,顿时尴尬地僵在了原地。“呵呵……那个,我老眼昏花了,什么也没看见呀!”
“嘭”地一声,书房门被重新带上,秦焱顺势放开了晏寒夕,下意识地深深吐了一口气。秦老爷子回来了?晏寒夕放下毛笔,若有所思。回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呀。——秦家老宅中,几房人齐聚一堂,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爸,您不知道秦焱这些日子有多荒唐,晏家的婚事那是您费了多大的功夫定下的,现在人家把大小姐换成了乡下野丫头,他居然当个宝一样,这要是传了出去,不都得笑话咱们秦家好欺负,把鱼目当成珍珠捧着?”
秦夫人迫不及待地告起状来。旁边的秦思翊忍不住反驳:“我小婶婶根本不是那样……”话还没说完,秦夫人立刻搬出一副长辈的架势打断了他:“那野丫头去你家胡闹的事我也听说了,永淳你也是,居然由着她撒野!”
坐在旁边喝茶的秦永淳被点到了名,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小婶,这话又是怎么说,思翊和阿焱他们本就年纪相仿,聊得来也正常。年轻人的事,咱们还是少插手。”
短短几句话功夫,四两拨千斤。“你……”秦夫人记恨晏寒夕害她流产还让她名声扫地,不甘心地还想说话,却在听到上首座位撂茶杯的一声轻响,瞬间闭上了嘴,不敢再造次。晏寒夕一进客厅,正对上的就是稳坐在上首的老者的视线。秦老爷子年轻时当过兵,叱咤风云几十年,此时年过八旬,虽满头银发,却身板挺拔、目光清明,光是坐在那里便不怒自威,若是换了寻常小姑娘,只怕要被吓得话都不敢说了。秦邦国目光掠过孙子秦焱,落在他身旁的小丫头身上。晏寒夕不卑不亢地朝面前的老者露出了个微笑:“爷爷好。”
“哼,套什么近乎,秦家可没承认你这个媳妇!”
秦夫人冷哼一声。晏寒夕笑容不变,好像丝毫没有被影响。半晌,秦老爷子终于开口了。“这些日子我虽然不在,但对家里的情况并非没有耳闻。”
说着,他警告地瞥了秦夫人一眼。秦夫人本就理亏,气势顿时就蔫了下来,不敢再造次。这一会的功夫,晏寒夕也在观察秦老爷子的的面相。秦老爷子是因病出国治疗,病情肯定还颇为严重,否则不会连长孙的婚礼都无法出席,可她观察对方的面相,却分明十分健康,更别说患了什么重病了。到底是秦家人在骗她,还是秦邦国骗过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