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纵然心里告诉自己不可能,可人却还是十分诚实地着手让人去调查了。结果要查出来很容易。晏家千金晏宝珠,从小到大只去过青山市旅游过两天,那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熟悉当地的地形。当时救她的小女孩,竟然不是晏宝珠。周卓政看着调查结果,怅然若失。眼见他这副样子,方助理也不忍心再嘲笑自家小少爷了。“之前您说要替晏宝珠解决这次的事,还要做吗?”
他犹豫着开口道。以晏宝珠惹下的祸,要平息可不是容易的事,这可是蓄意谋杀的罪行,想要完全脱罪不坐牢,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更何况周家从政,位置敏感,小少爷还是个学生,只能求助家里的长辈。要是他说,晏宝珠就是自作自受,根本没必要费这个心思。但周卓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呆了半天,最后决定:“最后一次了,我最后再帮她一次。”
即使小时候的事是他认错了,可青梅竹马的感情也不是作伪。就当……就当是给自己无疾而终的暗恋画一个句号了。周家长辈得知周卓政的请求,本来不想插手,却耐不住他红着眼睛、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恳求。最终周家大伯松口道:“这事不好办,那小姑娘心思不正,如果你执意要帮她,我最多替她弄一份精神分裂证明,但是她至少得去精神病院里住上一段时间掩人耳目。”
这是权衡之后最好的办法了,毕竟如果真的坐牢,一辈子就毁了。无奈之下,周卓政也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昔日不可一世的晏家千金住进了精神病院,被医生强行关进病房的时候,她嘴里还怨恨的咒骂着周卓政:“该死的周卓政,这就是你说的帮我?废物!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作为“病人”,晏宝珠被没收了社交工具,甚至还要和两个精神病人住在一个病房里,半天下来,整个人已经憔悴了不少。“晏宝珠,有人来看你了!”
听到护工的喊声,晏宝珠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一定是母亲或者哥哥们来救她了,她就知道他们肯定不忍心的!然而刚一走进接待室,看到那张意料之外的面容,晏宝珠嘴角的笑容蓦地一僵。“怎么是你!”
她语气十分不善,带着浓浓的不屑和失望。相比起她的狼狈,坐在椅子上的晏明薇看起来心情颇佳。“怎么你见到我好像并不高兴的样子,我的……亲妹妹。”
她特意在最后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可对于晏宝珠来说,这不啻于羞辱。火药桶瞬间被点燃了。“你给我闭嘴!我才不是你这个破落户的妹妹,我是晏家千金、晏家唯一的小公主!”
如果是以前,晏明薇还会捧着她哄着她,可现在眼看晏家已经放弃了她,都被关到这种地方来了,还摆什么大小姐的臭架子呢。她才是那个偷了别人人生十几年的冒牌货。晏明薇无所谓地吹了吹新做的美甲,等她骂完,才开口道:“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就是我血缘上的亲妹妹,明人不说暗话,我需要换肾,你生下来就是为了给我换肾的,现在是用得着你的时候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想办法救你出去。”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她来拿捏这位“千金小姐”了。但晏宝珠却直接拍桌而起。“你做梦!谁管你去死啊,我才不会给你捐肾呢!你死了更好!”
喊声太大,已经有医生冲进来给她打镇定剂了。晏宝珠挣扎了几下,却还是拗不过他们的力气,身子渐渐软了下去,失去意识之前,还听到晏明薇的话:“只要你能在这里呆得下去,我还有时间陪你耗。”
可事实上,晏明薇的时间也不多了。最多两周,她必须要进行换肾手术。只是晏宝珠连一周也没能挺过,习惯了锦衣玉食、一呼百应的千金小姐,哪里能受得了天天和一群精神病住在一起?没病都快被折磨出病了。“我答应你,你快点先把我弄出去吧。”
晏宝珠没精打采的,她想的很好,暂时先答应下来,等到出去了她就找机会溜走。可,她都能想到的事,最擅长体察人心的晏明薇又怎么会想不到?等到程麟的伤势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晏寒夕在别人的八卦中又听到了那对亲生姐妹的消息。“喂,你听说了吗,最近的瓜可是一个接一个啊。”
“当然听说了,晏明薇胁迫晏宝珠捐肾给她,害的她险些死在手术台上,那晏宝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伤口还没好利索就直接报了警,说晏明薇一家子未经允许挖她器官、故意伤害,这官司好像就是这几天开庭呢。”
“嗨呀,你这消息都过时了,又有新消息了!”
“晏明薇原来那个未婚夫,就是曾经珠宝龙头宋家二少,出钱请了最好的律师团队帮晏宝珠告那一家子,这是铁了心要报复晏明薇啊!”
“嚯,这狗血泼的,关系可真乱啊!”
……注意到晏寒夕的愣神,秦焱捏了捏她的手心。怕他担心自己,晏寒夕勾了勾唇角,笑道:“感觉像是在听豪门狗血八卦一样。”
不管是晏明薇还是晏宝珠,她们怎么样,已经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过成什么样,也都是自己作的。程麟忍不住感叹了句:“唉,没想到那个小姑娘会变成这样,我一直因为当年的事觉得愧疚,以为晏家那么好的生活条件对她也是件好事,没想到……”“人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她做的那些事怪不得旁人。”
秦焱开口打断了程麟的自责:“成长环境固然是人格成型的一部分因素,可我不觉得像晏家三房那样的环境,会把晏宝珠培养得更好。”
秦焱话不多,可往往说话都能直击要害。晏家除了谢月竹过分溺爱了些,可其他人都给了晏宝珠无私的爱,晏老爷子言传身教,晏家两兄弟三观也都不歪,怎么到了她这就变了?异地而处,如果从小长在魏丹梅身边,在那样的环境下,只怕晏宝珠的心理会更加扭曲。程麟叹了口气:“好了,不提别人了,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去会一会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