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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很长的电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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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初中的沐子时受欢迎的程度不亚于幼儿园,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女生在男生圈子混得好是本能,如果在女生圈子也混得风生水起那叫本事,沐子时就是有此本领而不自知的奇女子。女孩心思显露的年纪,班级开始大大小小的分圈子,沐子时从不加入某个圈子,却又和每个圈子都打得火热,像她爸说得那样,这闺女就像上天派下来惩奸除恶的女侠,帮理不帮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不断 呐喊:“除了蓝白。”

上了初中的两人依然在同一班,开学第一天,蓝白就把书包甩在沐子时后面的位置上,放话未来三年,这位置都是属于他的,新同学见状纷纷窃窃私语,一起长大的几个孩子相视一笑,都明白怎么回事,敢情革命友谊不能断。李一楠就是他们几个玩伴之一,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坐在沐子时的右后方,与蓝白同桌,打趣蓝白:“怎么?欺负子时成瘾了?还想欺负她三年?”

蓝白挑了挑英眉,阳光正好照在他恰到好处的眉眼,直挺的鼻梁略带弯钩,带着笑的脸庞,嘴角边的酒窝若隐若现。蓝白伸出手指绕了下前桌沐子时扎高的马尾,要是其他女孩子,肯定会脸红或者恼羞成怒。没想沐子时忽的转过身来,一爪子盖在蓝白的头上,还揉了两下。清晰的吸气声此起彼伏,悄悄关注这边的同学们低声议论着:“蓝白不是大魔王吗?仗着家里有点钱就到处惹事生非,沐子时惨了,居然敢摸大魔王的头。”

状况外的同学纷纷以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表情看着沐子时,希望她逃过一劫。沐子时:“蓝魔头,受我一掌,以后少弄乱我头发,好不容易长长的,被你薅几下还不掉光了,还想不想抄我作业了。”

女孩忿忿不平,李一楠见怪不怪地抽出语文课本准备预习,蓝白改用手肘曲着,半趴在桌子上,脸上丝毫不见生气的迹象,无视周边同学越来越大声的议论,半睁着眼看着面前气得嗷嗷叫的女孩子,像一只被驯化的温顺狮子,把爪子都收起来了。“给,阿尔卑斯的草莓味糖,下午训练别又手软头晕了。”

蓝白从书包里掏出一袋包装精美的糖扔到沐子时桌上,语气懒懒的,却又生硬的透露着关心。连在一旁的李一楠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分我一颗呀”,话说着,李一楠用手戳了戳沐子时的肩,蓝白看着他们的互动,不悦的皱了下眉,却没说什么。沐子时不客气的拆开包装,丢了一颗糖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铺满口腔,好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却不含糊的拒绝了李一楠,让他向蓝白要,蓝白拧着的眉眼顿时舒缓下来,戴上耳机,开始听海外早间新闻。李一楠哼了一声,表示对两个小气鬼的生气。是的,蓝白喜欢外语,在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出生那年,再一次因为把邻班的同学打出鼻血,被叫到学校的爸爸指着他鼻子骂,说他是垃圾、社会害虫,害死自己妈妈还不够,还想祸害别人。班主任在旁边连连摇头,用眼神制止了蓝弘生,蓝白阴郁又不服气的眼神狠狠地盯着蓝弘生,“老师,是这样的,我们厂要搬到C市去,蓝白他就不跟我们一起过去了,我也没太多时间管他,我会让方婶在这边照顾他,有什么您尽管找她,这臭小子不服管,就关他去少年看守所,让他老实一段时间。”

蓝弘生嫌弃的看着蓝白,一句不落的交代。班主任终于忍无可忍:“蓝爸爸,我知道每个家庭都有本难念的经,但孩子的健康成长是需要家长正确引导的,您这样的行为是非常不负责任的。”

蓝白低着头,紧绷着的身体往班主任身后靠了靠,似乎想获取那一丁点热源。蓝弘生不耐烦的摆摆手,连招呼都不打就急冲冲往外赶,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蓝白死死盯着那道远去的背影,数不清被抛下的次数,习惯了,就无所谓了。耳边似乎是班主任念叨着什么,但蓝白什么都听不见,直到他木然的走到路边的广告牌底下,一句句温柔的女声像是唤醒了他,抬头看着广告屏幕上各国女孩用着不同的母语诉说着某香水品牌的故事。温柔低喃的语气像极了小时候妈妈哄他的哼唱小调。纵然一句都听不懂,但蓝白就是觉得莫名的好听,略带卷舌而又缱绻的发音,尾音慵懒且轻盈。最后一句中文倒是听懂了,“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你配拥有这万千绚烂的世界。”

不知为何,蓝白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上,脑中闪过一张可爱的脸并要求方婶找英语、德语、法语的家教老师,每天晚上固定时间学习外语。方婶甚感安慰,打电话向蓝弘生汇报的时候,重点说了这件事,但只有对方冷淡的回应,方婶很为蓝白心疼,她知道这个孩子心眼不坏,大人的事不应该连累在孩子身上,这孩子以后一定是有出息的。上了初中的蓝白偏科非常严重,除了英语永远是满分,其他科目惨不忍睹。得益于从小外语的学习,蓝白的英语水平几乎达到英专6级,甩了同龄人很多条街。在老师同学眼里的蓝白不学无术,偏科又不努力学习。整天带着不同的伤回学校,肯定又去哪里惹事了。担任一班班主任的老师叫李传梅,高高瘦瘦,没有传统老师的古板样,反而和同学打成一片,被同学们亲切的称作“梅子老师”。对于蓝白身上或脸上时不时出现的淤青伤痕,梅子老师表示很头痛,因为蓝白不欺负本校人,所以很担心蓝白是不是结交了社会不良分子,也听闻了他家里没什么人能管他,决定找个时间好好和他说道说道。放学期间,梅子老师拉着比她还高一个头的蓝白在楼梯转角说教的时候,刚好沐子时要去二楼拿训练器材,走到转角处就听见梅子老师苦口婆心的说教:“蓝白,你的偏科太严重了,这样怎么上重点高中?我看你脸上时不时都带伤,是去和别人打架吗?你年纪这么小,不应该过早接触社会...”以前的老师对他都是避而不及,蓝白很少被长辈式的说教关心过,“嗡嗡”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那股熟悉的燥烦扑面而来,握紧了拳头,闭眼靠着墙一句话都不愿说,试图平复心情。就在这时,沐子时跳了出来,笑眯眯的朝班主任解释道:“梅子老师,蓝白没有去打架,也没有结识不好的人,因为他身体不好,所以每周都要去练拳。”

沐子时之前也是这样误会蓝白,曾经有段时间不敢靠近他,总感觉他一拳下来,她就可以去找她爸了。自从蹲了两周蓝白从拳馆出来,沐子言就知道蓝白身上的伤从哪儿来了,还把从家里带来的药酒偷偷塞到蓝白的抽屉。英语课上,梅子老师在讲台上激情讲课,蓝白望向窗外,摸着抽屉里冰冰凉凉触觉的药酒瓶,突然扯下草稿纸,写了几句话揉成一团,准确无误的丢向前桌打开的笔盒。沐子时心虚的看了梅子老师一眼,鬼鬼祟祟的打开纸条展开的白纸上赫然是龙飞凤舞的大字,蓝白告诉她,因为底子弱,所以要去练拳,没有惹是生非。沐子时认真的贴着大字下的空白处写道:“那我们约好,以后都不打架了,你努力学习好不好?我们一起上高中。”

蓝白看着前桌女孩趁着老师写板书,忽的回头把纸条扔回来,发尾轻轻的扫了下他手背,特有的少女清香扑鼻而来。纸条没有再传出去,而是被男生看似不在意的折好放进书包最里的隔层。心里突然好像被羽毛挠了一下,轻轻的,痒痒的。脸上不自觉挂着淡笑,小酒窝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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