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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塔身黝黑,密檐银白的八层宝塔雄赳赳地立在地上,塔内异响不停,仿佛关押的穷凶极恶随时会冲破开。
可作为施术者孺子牛整个人放松下来,冷眼观看,响雷般的撞击声中,宝塔巍然不动。 天一是原防御府府主,掌握阴阳界灵山和各府外的所有结界,虽然这两年多以来阴阳师一直努力更改结界,但此事依然任重道远。 如果不是他选择凝魂扛揍,孺子牛祭出八角浮屠也不一定能收住他,而且和张式分开早了,还不如胶水粘在一起,同病相怜不失为一种出路,接连后悔中卜卦撤去凝魂。 卜卦刚盘腿要坐,突然瞪大眼睛,出神之际一屁股摔坐地上,顾不上疼痛,赶紧爬起来,不等询问,就听张式说“事情不是你看到这样的,我先救你出来,稍后解释”。 卜卦假意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说:“好。”叫卜卦如此失态,是张式打晕了孺子牛。 张式真就召来鹏鸟,一边阴阳术屠魔配合,吟唱结束,一团光亮抓在手中,疾步瞬移,但见光亮横穿,眨眼间撞向塔壁。 同一时间鹏鸟盘旋回击,利爪狠狠拍上。 两股力量落下,塔身晃动剧烈,在塔内的卜卦早有预料,使劲捂住耳朵,眼睛盯着声音来源处,只等塔破冲出。 晃动渐止,卜卦始终没看到塔身有任何一点损坏痕迹,惊讶中喃喃,“不应该啊。”
“卜卦,就刚才的位置,你在里面,我从外面,一起来,”张式喊道。 卜卦应道:“好。”
“登高,驻足,任尔四景切换,东西南北风,皆来。采风!”
鹏鸟盘旋中,张式吟唱结束,丝丝缕缕的气流被抽走,附近空气像是被凝固住,温度急剧上升,气流在鹏鸟爪下飞快缠绕成球状。 “破!”
塔内的卜卦叱咤,身体前冲,大手拍上塔壁,虽未凝魂,但阴阳术的威力不亚于凝魂一击。 一里一外,两股雄浑的力量隔着塔壁对撞,重重气浪向后掀去,塔身更是发出痛苦的哀鸣。 卜卦留出心神,遍识术看的更加专注,生怕突然打穿塔壁,一个不小心一人一鸟余力对上,导致不必要的受伤。 力尽而退,鹏鸟倒飞,卜卦退后。 然后,卜卦的脸色变了,显然他还是错误的低估了孺子牛的八角浮屠。 宝塔依旧是那座宝塔,质量出奇的好,就算用坚如磐石来形容都远远不够,坚硬如金刚石在这种威力下都要大大受损。 卜卦无奈的大喊:“别管我了,你快离开这里。”
“别慌,我这就叫醒他,让他放你出来,”张式欲要施术用冷水淋醒孺子牛。 卜卦赶紧制止,“别耽误时间,这张符箓是某个府主画的,刚才祭出,马上会有府主来到,再不走,你也要折在这里。”
“可你……唉,”张式自责的解释起来,“和玄浮见面孺子牛也在场,他随我回来收拾东西准备去防御府,路上他身上带件宝贝的事说漏了嘴,我想问出是什么,这小子始终不肯再说。你进旅馆我们就看见了,原想着他拿出宝贝,趁其不备夺过来,和你联手抓他,千算万算还是让你着了他的符箓,想来这张符箓就是他的宝贝。”
卜卦明白过来,说不埋怨是假的,可是这话也只能放心里想想,眼下还指望着和人家合作,顺便捎个消息。 卜卦报上个地址,接着说:“这里就是我们临时碰面的地方,你现在速去应该来得及。”
张式果断拒绝,“我改变主意了,去守防御府,到时候会让分身把有用的情报告知你同伴。”
“你该不会觉得你已经获得玄浮信任,真这么想你……”卜卦想想不对,改口道,“窃听、偷看机密文件也没用,真正的机密会是各府负责人分身前往,或是灵山派人告知各府负责人。”
张式不屑的一笑,冷声询问:“如果我当上一府临时负责人呢?”
“阴阳界怎么可能会把一府重任交到你手上,”卜卦压根没当回事,只当张式想法太天真,但看他神情又有些吃不准。 “如果孺子牛不在了呢?”
张式看向躺在地上的人,目光凶狠。
卜卦吃惊的没有马上回话。 张式道:“如果你没被抓,那我铁定听你的。现下情况不同,我得献个投名状。”“别别别,你带活的去,”卜卦真怕人给杀了,阻止道,“你再带上我这句话,他们会信你的。所谓风光,不过苟且有术。”
“什么话这么灵验?”
张式好奇的想要知道更多。
“你把话带到,可以问问他们,现在还不快走!”卜卦再次催促。
张式只好放弃,再一次表达歉意,带着内疚离开。 看见地上还躺着的人,卜卦急得在塔里高喊:“带上孺子牛一起走啊。”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总之孺子牛仍然躺在地上。 回到旅馆房间,张式就看见有人推门进来,来人不是府主,是几天前被迫卸任的府主,樱。 事情又有变? 小世界,孺子牛爬起伸了个懒腰,又抖了抖两只肥大袖子,接着朝身上拍去土尘。 卜卦先是一愣,尔后惊呼,“你没晕!”
“我?”
孺子牛指着自己,“这不是好好站着嘛。给你解释一下,这张符可以汲取阴阳界结界力量,剩下的不用我说了吧。”
如果把符箓看成火,汲取阴阳界结界力量就是不断往火里加可燃物,火势不会变大变小,除非一下子把火熄灭。 卜卦顿时情绪激动起来,满腔火气直冲孺子牛,怒冲冲的大骂不休。 孺子牛嘴角上扬,不在意的听着。 足足骂了五分钟,不知是口骂干了,还是不愿再作无用功,卜卦颓然坐下。 “反正闲着,要不听我说两句,”孺子牛走近,在塔前站下,“别不爱听,都是肺腑之言。”
等不来回复,孺子牛只当答应,“几天前的会议前未羊问过我们所有副府主,到底什么样的世道比较好?当时时间仓促,没人说。昨天的会议取消府主世袭,说实话我不赞同。”
说两句,就说两句,对方没心情听,自己没必要白费口舌。 卜卦沉默片刻,问:“为什么?”
孺子牛认真的说:“你们的介入点不对,可能直到最近你们做足准备,挑起阴阳师的怨气,用府主一脉的权益,甚至性命来平息众怒。那你们有没有想过结果?”
“最糟糕的日子结束,以后的每一天会越来越好,”卜卦坚信只要达成合作,就会成功,到时候的阴阳界会如日方升。 “如果你们真为阴阳界底层阴阳师而来,最好的处置方案是杀鸡儆猴,以囚禁族人的方式逼迫在任府主做出妥协。假设做到,最大程度保留阴阳界战力,不会因政权更替让阴阳界陷入被动,甚至混乱。”
“差不多,我们的目的是圈禁包括府主在内的各府府主一脉,惩处应惩戒人员。所以,你们应该和我们站在一条线上。”
如果不是面红耳赤的激烈讨论,不敢说全部,有是一定会有,副府主站队卜卦他们。 “教我做事?”
孺子牛白了他一眼,继续说,“两年半前的府主叛乱,你们展开计划,顺势而为,只要以后阴阳界安全,相信不管是阴阳师还是阴阳界的普通大众,都十分乐意你们的接管……”
“现在晚了?”卜卦忍不住打岔。
孺子牛不假思索地说:“不好说。因为又看到了希望,比起未知,弱者不会主动打破安稳。”卜卦稍稍的不安很快冲散,“那就由我们打破,再由我们守护,经过时间的磨合,他们看到了更好,就会拥戴我们。”
孺子牛冷声回击,“迂腐,你有想过这件事带来的后果吗?你们为后世阴阳师开了先例,武力获得政权,保不准后人怀有二心争相模仿,出现新的十二府,又有人不答应,到时政权你方唱罢我方唱,阴阳界还有安宁吗?人间还有太平吗?单此一条,已是大恐怖。”
卜卦双手反复攥紧又松开,心中五味杂陈,与其说是问,倒不如说请教,“这真是你的看法?还有几条?一并说说。”
孺子牛讪讪道:“这是几天前会议上的讨论。不过我有话说,涉及到别的,我不大懂,也不想懂,只问你当时为什么要负气联合离去?既然面对的是庞然大物,为什么不偷偷成长,长成庞然大物,再作计较。”
面对孺子牛突然的负气责问,卜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随即又猛地抬起头,回看回去,“你是想问剑草当时为什么要负气离去吧?”
这回轮到孺子牛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尴尬笑笑,“嘿嘿,书生愚见,书生愚见。事后之悟论当时艰难,好不轻松;当时艰难断事后之悟,好不沉重。”
卜卦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打算如何处置我?”
或者说我们,同罪,同刑。 孺子牛苦笑,“我也想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