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已经连着几日都是阴雨连绵的天气。时至今日才终于放晴,被雨水冲洗过的空气格外清新,洁白的云朵似被晒化了般在蔚蓝色空中飘散。鼻尖仿佛还能闻到微风中夹杂着的春日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终于放晴了。”
何沁的手肘撑在窗台上,窗外的风时而拂过她的脸颊,时而吹过她的头顶。何沁低头便能看见院子里那一片自己栽种的山茶花。阴雨连绵初放晴,连同着阴雨天不曾绽放的花朵也展现了出来,白花花的一片,每一片花瓣都在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似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何沁转身下楼在楼下角落的杂物房里翻找着自己种花的“装备”。张姨听见杂物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便走上前询问道:“少奶奶,您在找什么?”
何沁看见张姨,便如有了希望似的抓着张姨的衣服。随后便问:“张姨,我之前种花的那些工具呢,之前还在这里的。”
张姨低头细想了想,因为安和近日都是阴雨,自己早就将那些收了起来,要问起自己恐怕还得去找找。“少奶奶,可能是我收起来了。这里脏,您先出去,我现在去给您找找。”
何沁点了点头,即便是没有那些工具,也丝毫不影响她在院内留观欣赏的心。院里的一花一草一树木,都是她在亲手打理,只愿为一人所喜,只愿为一人所赏。张姨见着已经小跑出去的何沁,只能大声的喊道:“少奶奶,外面泥土还没干,小心滑!”
何沁并未听见张姨的呼喊,已经小跑到外面自顾自的在蹲在地里摆弄着开出来的花。分枝干上山茶花的花瓣有单瓣的也有重瓣的。叶如碧玉,瓣如皎月。带着未落的露珠,含着阳光,晶莹剔透的。何沁穿着一件白色长袖衬衫,浅蓝色的牛仔裤勾勒出修长而又笔直的腿型。衬衫的末端塞了一节在牛仔裤里,更显得年轻活泼。一头乌黑秀发像是一匹锦缎般的柔顺光滑,还有几缕垂直耳旁。捧着花的手如柔荑般,细白而又娇嫩。美丽的人连光落下的位置都会格外的照顾她。阳光下的何沁,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幅定格的油画,使人可望而不可即。“少奶奶,少爷的电话。”
何沁一听说是云译的电话,便立马小跑过去,连手上的泥土都没来得及洗掉。“阿译。”
何沁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之情,仿佛连语气都加上了因为喜悦而跳动的音节。电话那头的声音冷漠的没有一丝感情,如对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那般。“等会我会回来。”
还不等何沁回答,对方便已经挂断了电话。只剩何沁一个人拿着移动电话,眼里的喜悦也逐渐黯淡下来,似乎是用尽力气的扯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对着已经挂掉的电话回复着。“好,我等你回家。”
说完何沁便无奈的把电话递给了张姨,张姨见状也只能心疼的看着何沁,对她说道:“少爷可能只是脾气不好。”
但是只有何沁才知道,他不是脾气不好,只是温柔的对象……不是她而已。何沁拍了拍自己的脸,好似鼓励一般的让自己挤了一个笑容。然后对张姨说:“阿译等会要回来,张姨你去准备他爱吃的。我先上楼洗澡换身衣服,不然脏兮兮的,阿译不喜欢。”
何沁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手上的土,便一步一步的迈上楼梯,在进自己房间之前,看见了对面那扇从没为自己打开的。那扇深棕色的门。何沁刚洗完,换了一件短袖,穿了一件针织衫外套。即便是最朴素简约的衣服,何沁也能很好的驾驭。刚下楼的何沁就听见了门口的刹车声,她知道,云译已经到家了。她连忙整理了自己的着装和头发,就像是刚谈恋爱的小女生一样,不愿为对方展现自己不完美的一面。何沁赶紧开门迎接,远远的只见司机下车为云译开车门。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一眼看见云译,何沁还是会为之心动。云译的长相,是无法用何沁所知的词汇来形容的,近乎完美,却从那一双深邃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何沁小跑到云译面前,笑着对云译说:“你回来啦,张姨做了饭,你饿不饿?好少看见你下班这么早,是因为不忙吗?你累不累啊,要不要先洗澡?”
云译低头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只因自己心血来潮的一句要回来,都能让这个女人如此满足。云译只是停住脚步,冷笑了一声,弯腰在何沁耳边说着。“这就让你开心了?”
云译的声音低沉,磁性,像是有重力的吸引着何沁向他靠近。何沁似乎没有听出云译的弦外之音,只当云译对自己有了一点改观,看着云译的眼睛里都含着笑意。“当然了,只要能看见阿译,我都会觉得很开心。”
因为你是云译啊。听见这句话的云译只觉恶心,何沁这样虚伪的女人,为达目的,又如何知晓她心里所想的。云译就着这个姿势,并没起身,依然贴着何沁的耳旁。话语间吐出的呼吸伴随着温热的气息,但是说出的话却令人如坠冰窖。“你真廉价。”
何沁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如从天上坠入地狱,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云译也从未原谅过何沁。是的,云译偏执的恨着何沁,认为那就是错误的根本。甚至是后悔认识她。何沁目光空洞如傀儡般屹立在原地,只是看着云译决绝转身的背影,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张姨见何沁久久不进来,在得到云译的允许后,弓着背出来。“少奶奶,快进去吧,少爷在等你。”
何沁在听到张姨的声音后从恍惚中缓缓回神,看着空荡的长廊,云译已经进去很久了。何沁整理了自己的心情,在自己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走吧,张姨,我不想让阿译等我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