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译最后还是一晚未归,何沁从不知道他的可以栖身的住所是哪里。或许是海边的庭院,或许是云边的别墅,或许是破旧的出租屋。总归不是这个开满白花的地方。如今正是三月,正是院子里山茶花开的最盛的季节。正是春季,看来不只是山茶,还有海桐也快开花了吧。何沁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种花,这是她在嫁给云译后每天所唯一能做的事情。她会在家中的院子里种上许多不同种类的花,它们会在安和不同的季节开放,会在不同的时候为这栋冰冷又华丽的别墅染上不同的颜色。早上张姨一般会为她做上一碗简单的皮蛋瘦肉粥和几道下粥的小菜。何沁怎么吃都吃不腻,香味顺着楼下的厨房从狭小的门框中飘进了她的房间,何沁便简单的淑了个口洗脸,随后便就着这身小白熊睡衣下了楼。走到厨房香味愈发的浓烈,勾引着何沁的馋虫都在呼叫。何沁看见张姨已经盛了一碗粥放在瓷碗里,便直接伸手去端了起来。“嘶……好烫。”
何沁刚端起来便被烫的立马松手抓着自己的耳垂,失去掌控的瓷碗顺着手便摔在地上,精致的瓷碗瞬间化为几个碎片,还有一摊被打翻的粥。张姨听见声响的时候已经是碗摔在地上了,她赶紧查看何沁的手,索性只是红了。“少奶奶,快,用冷水冲一下。”
何沁被张姨拉着在厨房的水龙头下用冷水冲了一会,凉意淋在手上的瞬间那股灼热感也消散下去。何沁低着头如同一个犯错等待着批评的小孩对张姨说道:“对不起,张姨,我饿了嘛……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张姨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握着何沁的手从橱柜里拿了一支烫伤膏轻柔平稳的涂抹在何沁的指肚上。“少奶奶这是哪里的话,你受伤了便是我们的失责,又怎么能怪你。”
何沁看着地上自己造成的悲剧。“那我帮忙把地上打扫了吧,毕竟是我摔碎的。”
张姨把何沁带到外面的餐桌前坐下,告诉她:“您都已经被烫到了,又怎么能去帮我们打扫这些,而且这些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您啊,还是放宽心在这里等着吃,不然肚子就要饿坏了。”
何沁自知自己只会在厨房里添麻烦,便没有再回绝张姨,只是十分不好意思的对张姨道歉。其实她也不是什么傻白甜的女生类型,只是自己莫名对厨房的事情毫不擅长。刚嫁给云译时甚至因为自己想为他做饭,反而因为油锅里有水,炸锅之后慌乱无章反而让火引起来了。瞬间锅里扑腾起来的火焰让何沁心里一慌下意识的便接了一盆水扑过去,反而火烧厨房。连自己也差点在里面受伤。云译得知后只是命人将厨房重新打扫装修,并告诉下人不要让何沁进厨房后,事情便作罢了。何沁听着厨房里面张姨整理的窸窸窣窣的打扫声音,随后便听见了碗筷碰撞的声音。随后张姨便端着一碗粥和小菜放在了何沁面前,粥里面有些许的皮蛋和瘦肉,还有一只白瓷勺子摆在那里。何沁刚拿起勺子便听见张姨说:“小心烫着了。”
何沁对着它吹了吹,然后再送入自己的口中,粥熬得刚刚好,软烂顺口,还有张姨腌制的小菜。吃完后何沁便让张姨装了一份在保温餐盒里打算给云译送去。何沁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陈伯,我要去云氏。”
电话那头一个沙哑的声音回复了何沁,说道:“好,您稍等。”
每天早上何沁都会在吃完饭后乘车前往公司为云译送去早餐。只是云译从不知情罢了。张姨从厨房里面提了一个不锈钢的保温双层餐盒递给了何沁,嘱咐她:“路上小心,这保温盒您要提好了,别再烫着自己了。”
陈伯的速度很快,刚好就到了门口,何沁提上餐盒跟张姨挥手道别后打开了大门,坐上了车里。在车里的何沁从车窗外看着别墅,是那么的孤寂凄凉,就似无人问津的偏远之地。即便有鲜花绿树的衬托,却依然显得是那么的没有生气。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这栋大厦在地上何沁看来,就像是象征着云译的权势,象征着云译的成功。而朴素的自己与这更是格格不入。何沁走进门,门口的保安示意她出入员工证明。“我是你们总裁助理给总裁点的外卖。”
何沁结婚四年来每天都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所以保安并不怀疑,只是让她去了前台。前台的工作人员并不怀疑,反而久来久往还与何沁熟络起来。“为什么总是在送外卖啊,你这么年轻,做什么不行?”
何沁只是笑了笑,对她们说道:“如果我和你们一样优秀,说不定也能在这个公司里面上班。”
前台的女人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每天总裁的外卖都是你来送,你不会是看上我们总裁了吧。”
何沁自嘲的笑了笑,眼神里有些失落。“总裁哪里看得上我这种外卖员,我才不敢高攀呢。”
前台的女人仔细打量着何沁,何沁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被观赏的动物般。“放心吧,总裁看不上的不止你,这么多年不管多优秀的女人,总裁看都不屑于多看一眼。”
何沁自然明白,他不会看。他心里只有一个人。何沁只是将手里的餐盒递给她们,说道:“你们打电话叫总裁的助理下来拿吧,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我还有别家的外卖,就先走了。”
前台的女人对何沁做了个摇手的姿势示意再见。何沁转身离开大厅,坐上了陈伯的车,车上陈伯见何沁的面色不太好,于是关怀的多问了几句。“少奶奶,是有什么烦心的吗?”
何沁摇了摇头,所有人都知道她云译不和,只是她不想再生更多事端出来。自己之所以以外卖的身份给云译送去早餐,也是因为如果云译知道是她。肯定会想也不想的扔进垃圾桶。如同那天下午被扔进垃圾桶的一块糖醋排骨。也如同这四年被扔在家里的她。何沁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她不想自己总是因为云译而郁郁寡欢,身边不只有云译。更有对她好的人。“陈伯,我们回去吧,现在没什么事了。”
陈伯看着何沁,还是忍不住的多问了一句:“少爷他……”何沁对着陈伯笑着说:“他会吃的,因为不是我的。”
陈伯看着何沁的笑容不免有些心疼。有人说过何沁的笑容是最治愈人的,何沁笑起来眼睛如同明月一般,眼中似是被封印了万千星河。不管过去几年,都一如既往地明亮耀眼,吸引着人们靠近,像是有魔力般感染着任何人。这是何沁所能为他人做的。接到前台电话后的助理下楼为他提去了何沁送来的早饭,他自是知晓这四年里都是何沁送的餐。但是何沁对他打过招呼,不能告诉云译。云译看着助理提进来的餐盒,随口说道:“放在一旁吧。”
随后低头埋在了自己的工作之中,因为自己执意的打算导致自己现如今多了许多工作量,还要一边应付着那群老头子的闲话。倒是让他筋疲力竭。云译揉了揉眉头,拿出了餐盒里装好的饭菜,也不知是哪家的外卖竟让他有着熟悉的感觉。自己原先是不吃早饭的,但是四年如一日的重复也让他成了习惯,再加上既然每日早晨都有人送来了,那也省去了自己再准备的时间。或许自己可以问一下这是哪家的外卖。陈伯很快便将何沁送到家中,何沁下车关上车门对陈伯轻声说了声:“谢谢,陈伯,回去也要注意安全。”
原本在家中的工作便是每天摆弄自己的花草,然后打扫云译的房间,即使云译从未回来休息过一次,但是何沁一直准备着。或许哪天云译就云译回到这个他眼中的“地狱”了。何沁每次拿着拖把上楼都会被张姨看见,张姨都会争抢着告诉何沁。“少奶奶,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何沁一把抓过拖把背在身后,空一只手出来抓着张姨,一张精致姣好的小脸上满是得意的回答着:“我想亲自打扫阿译的房间,即使是他不回来,但是我也想为他多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都这么多年了,您还与我争什么呢。”
张姨叹了口气,拿何沁没办法。“但是您这……被老爷夫人看见,那哪里行。”
何沁拍了拍张姨的手说道:“您放心吧,我指定不会出卖您的。我肯定会告诉爸妈是我逼您的。”
随后俏皮的对着张姨做了个鬼脸,如同得到糖吃的小孩子一般高兴的跑上了楼。何沁的快乐很简单,与云译有关便行。云译的房间很大,但是深色系的装潢使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种压抑沉闷的感觉,让人觉着喘不上气。何沁打扫的很慢,因为在她眼里云译的一切都值得花上时间细细整理,通常打扫起来的话,便会花掉何沁好几个小时。何沁擦完最后一处的时候,端着一盆脏水起身的时候,身上还被水溅湿了几处。她走下楼梯的时候,看见客厅沙发上的男人愣住了。又立马将那盆脏水放在地上,走到男人面前,兴奋的犹如一只小鹿般。“阿……阿译?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不提前说,家里什么都没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