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召这会儿,脑子乱哄哄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踉跄着跑到陆璟年跟前:“爸。”
“召宝。”
陆璟年红着眼眶,哑着声音:“你二叔他……”话,哽在了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陆召只觉得铺天盖地的悲伤从心头涌出,整个人瞬间崩溃,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召宝,别哭。”
陆璟年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父女俩,抱头痛哭。哭的肝肠寸断,听的人悲痛欲绝。沈决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人拿着刀子,一刀刀的痛进去,抽出来。旁边的小郑大夫,怔了片刻之后,心知找陆召是没戏了,她都哭成那样了。他忙到沈决跟前:“三爷,您别让陆大夫哭了,赶紧让她去给二爷看看!”
沈决满是悲伤的眸,蓦地清明:“你说什么?”
小郑急了,长话短说:“她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陆老师,我没联系上的那位。”
“我家召宝是陆大夫?”
沈决这个时候,又哭又笑。他来不及问别的,扣住她胳膊,拉着她就往病房走:“召宝,别哭了,去给你二叔看病!”
“看病?”
陆召人都哭傻了,心疼的一抽抽的,听到他的话,恍然大悟:“对,我是个大夫!”
她是个大夫啊!可刚刚那一瞬,她的理智被悲伤淹没,只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大哭。也只是从走廊,走向病房的短短时间。陆召的心,已经稍稍的稳定了下来,情绪混杂的眸子也恢复了平静跟清明。陆璟年这边,听完了小郑医生的解释,才喜极而泣的追了上去:“陆大夫是我家召宝!”
后头,傅老那双英明睿智的眼睛里,带着探究,带着怀疑,看向陆召。陆家这个疯丫头,上的中医药大学,都是璟年花钱给她买来的。她能会医术?傅家的兄弟,子侄们,此刻也是各怀心思。傅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就是小儿子傅夕朝,有意把傅家的产业都交给他打理。再加上,傅夕朝是续玄生的儿子,跟原配所生的三个哥哥,一个姐姐本来就不亲。这样一来,自然就会有人心生不满。此刻。傅家老二傅夕佑,看向了大哥傅夕晋,眼神交流,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老五那个狼崽子,死了就死了,死了就再也没有人会跟他们争夺家产了。可是现在,那个郑大夫,竟然说陆家那个丫头,就是他要找的大夫。还说,她可能有办法把老五给救回来。老五活着,可不是他们所愿。傅夕晋皱了皱眉,满脸的哀伤倒是被他表演的淋漓尽致。说陆家那丫头会医术,能把老五给救回来,他是打心里不信的。可是。万一呢?老五要是真的被救了回来,麻烦就大了。他可不希望一个处处都比他强的弟弟,夺走本来属于他的继承人之位!他也不愿意在外头,不管谁,提起傅家的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傅夕朝!老三傅夕何跟老四傅夕琼,也用眼神,明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机会难得,傅夕朝既然自己出了车祸,就绝对不能活!兄妹四人,看老爷子跟着进了病房之后,聚在一起,小声的商量了两句。然后。老四傅夕琼首先发难,冲进了病房,哭着道:“爸,小五他都这样痛苦了,您就让他好好的走吧!陆召她是什么德行,您是从小看到大的。她会什么医术,她要是会看病,我就敢打这里跳下去!”
傅老皱了皱眉,眼底神色变了又变。“爸,您最心疼五弟了。”
老三傅夕何见他犹豫,站了出来,愤怒的指着陆璟年跟沈决:“我五弟会出事,都是因为你们两个。你们就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给我滚,我们一家人不想看到你们!”
医生都说,老五要死了,谁也别想在这个时候掺和一脚。不管陆召她会不会医术,为了以防万一,都绝对不能让她给傅夕朝看病!“爸,我同意三弟跟四妹的话。”
老大傅夕晋站了出来:“给五弟一点最后的尊严吧。我想以五弟骄傲的性子,也不愿意变成植物人,或者一个瘫子,在床上躺一辈子。”
傅老犹豫了一下,那双睿智的眸里,满是泪光,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小儿子。医生说,他就算能救回来,也要高位截瘫,也会变成植物人。他自问,他愿意看到他最优秀,最疼爱的儿子,变成那个样子吗?他不愿意!“陆璟年,沈决。”
老二傅夕佑加了一把火:“今天是我爸的七十大寿,我家小五扔下我爸不管,去找你们,要不然,他也不会出车祸!”
祸水东引,以进为退,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顺便扎一下老爷子的心。看,您老人家七十岁大寿,还没有他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重要。傅老的神色,又变了变,最终叹了口气,下定了决心:“你们两个,走吧!”
今天的车祸,本不该发生的。他家儿子,丢下他这个过七十岁大寿的老父亲,去找他们,才会变成这样!恨吗?是该恨的!“傅叔。”
沈决不敢置信的看向他。正在给傅夕朝把脉的陆召,动作也跟着顿住,回头看过去。陆璟年挡在她面前:“召宝,你什么都不要管,继续给你二叔看病。”
沈决也跟着挡在了前头,看向对面的人,眼底是彻骨的嘲弄跟憎恶。好啊。真好!这就是他二哥的亲人们!一个个都恨不得他去死!这个情况之下,真正的亲人,难道不是但凡有万分之一能救他的可能,就要不顾一切的去救吗?他们可倒好,他们口口声声的诬陷他跟大哥害了二哥。还要断绝了二哥最后的活命机会,不让召宝给他看病!“陆璟年,你们想干什么?他是我五弟!他要怎么治疗,也该是我傅家的人说了算,而不是你们两个外人!”
傅夕佑愤怒的大喝一声。“爸!”
傅夕琼去看家里老爷子,义愤填膺的质问:“您就要这样看着陆召侮辱五弟,看着他们对五弟胡作非为,在最后一刻,也让他不得安宁吗?”
傅老的眼底,有悲恸,有无助绝望,更多的是对他们俩所作所为的不满跟愤怒。这边刚刚要开口,让他们走,他儿子是死是活,都不该他们管!“傅老!”
薄砚突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