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每一次短暂的清醒,她还能认出他们是谁。可后来,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留在记忆里的,就只有那双担忧的双眸,一次比一次消瘦的俊脸。最后一次,跟她说话的是薄砚。他轻轻的点在她腰眼处的那个穴道,像是在跟她做最后的确认:“是这个穴道吗?”
她点了点头。她知道,他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没能控制处她伤口的恶化。银针扎进去之后,三天之内,要是没有人来救他们,她必死无疑。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银针扎进了穴道里,那种剧烈的痛楚让她的意识,又支撑了一会儿,才又沉沉的睡了过去。最后的一点意识消失的时候。他将她搂在怀里,唇贴在她的耳侧,声音温柔如水,像是在哄着她:“三天,召宝,不要怕,就算死,我们也会陪着你。”
她听到他说:“还有三天,不要怕,就算死,我们也会陪你一起。”
再之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有时候会感觉,好像是身处在无边无际的昏暗之中。有时候又感觉,回到了妈妈的肚子里,那个温暖安心的所在,能听到爸爸妈妈说悄悄话。有时候又好像听到爷爷奶奶欢快的笑声,爷爷喊她学习,奶奶喊她吃饭。有时候,又是相同的声音,不同的温度,在她耳边,温柔的喊着她的名字,平静的跟她说话。睡梦中的她,不知道时间。薄砚他们,却在一天天的算着时间,不敢合上眼睛。司烬态度坚决:“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她要是死了,我也不会活着,反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这一次。破天荒的,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止他。一天。两天。直到第三天的那一抹光,从洞口的最顶端照射下来。然后,又一点点的变暗,消失。第三天。晚上了。“召宝,是我。”
苏律看着她,很庆幸,在这个时间,掌控了身体控制权的人,是他。可是怀里的她,已经不会给她任何回应了。她说的三天时间,已经到了。这三天,她的身体,像是进入了某种神秘的沉眠之中,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再也喂不进去一滴水,一点吃的。他们只能通过她几乎可以忽略的细微呼吸,和偶尔的一次心跳声,确定她还活着。“我曾经很想问你,若是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不会伤心。”
苏律的声音,温柔,沙哑,平静,瘦削的手,越发纤白温润,轻轻抚摸着她瘦弱的脸颊,唇角勾起柔和的笑来:“现在,我问了,你也不会回答,我再陪你一会儿,就把这个身体,留给薄砚好了。”
她要是不在了。他的存在,也没有任何意义,他还跟薄砚,跟司烬,争夺这副身体做什么?留给他们就好了。虽然他知道,司烬已经早一步决定,会随着她一起消失。洞里的黑暗。比夜色要黑。苏律轻轻搂住她,跟她说话,回忆着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直到感觉到,她的心跳,在某一时刻,蓦地消失。他一颗心,在这一刻,却平静的可怕,只是也疼的厉害,唇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召宝,晚安。”
夜。更深了。除了地下暗河,哗哗的流水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声音响起。洞口的方向,传来人的呼喊声,焦急的狗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