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抓住我话里的重点。”

杨凌霄摇头道：“我都说了，是我之前猜测的，我之前还猜测，你的家庭只是你的伪装而已，所以那些尸体都是你内心阴暗面的牺牲品。”

他看了看吴浩，继续道：“但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因为我们查到后院那具尸体的身份了，李长海。”

他观察着吴浩的表情，看他没有什么反应，于是继续道：“你认识这个人吧？”

“不认识。”

吴浩抬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摇头道。“不认识？”

杨凌霄打开文件夹一边看一边说道：“他是李紫宁的父亲，你在吴文达的学校见过的，是她的继父吴小海，他们都是你的高中同学，而且跟你一样是都篮球队的。”

“你跟李长海有过节，所以你杀了他，当多年后，你发现你儿子跟他女儿有关系的时候，你就也杀了她。”

“所以说说吧，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让你如此愤怒，你一定憋了很久了，找个人倾诉一下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杨凌霄点头道。吴浩盯着杨凌霄，眼神十分的坚定，似乎并不准备开口。“我知道大概是什么事儿，无外乎校园暴力之类的，你那个年代学校没有太多的记录，我知道你从高二开始就退学．”杨凌霄正在说着，吴浩突然打断了他。“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吴浩愤怒的说道：“你们家是干什么的？你上学的时候被人欺负过吗？”

杨凌霄看着吴浩，在考虑要怎么回答，最终，他实话实说道：“我们家是做生意的，我上学的时候没有被人欺负过，我也没有欺负过别人，但是我见过很多”“是吗！”

吴浩再次打断了杨凌霄的话，激动道：“你见过什么？告诉我。”

“小孩之间那些事儿呗。”

杨凌霄皱眉道：“欺负班上的老实同学，让他们去跑腿买东西，偶尔可能会打他们一顿，学生时代这种事儿很奇怪吗？”

“我也了解你这种人。”

吴浩答道：“旁观者，仗着没人敢欺负，也不去帮助别人，只会站在旁边看笑话。”

说着他瞪圆了眼睛张着嘴，摇了摇头继续道：“你以为你没有干那些事儿，就不算坏人，你聪明，有钱，高大，看起来不好欺负，你觉得这些都跟你没有关系。”

杨凌霄看着眼前这个愤怒的老男人，点了点头道：“我想我明白你在愤怒什么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文件夹，继续道：“那是个好高中对吗？都是大院子弟，你一个农村孩子，因为篮球打的好才进去。”

“你很自卑。”

杨凌霄看着吴浩继续道：“因为那些孩子家里的条件都很好，都是城里人，他们不跟你玩，看不起你，即使在篮球队里，也很少会给你传球，他们看不上你。”

说着他摇了摇头，继续道：“但是这不会让你在那么多年后杀了李长海，肯定有什么原因，是什么？他们打你了？”

说着杨凌霄眯眼皱眉道：“他们打了你的下体？所以你才有障碍？”

“他们用刀割我！”

吴浩愤怒的喊道。杨凌霄愣住了，他看着吴浩，点了点头，继续道：“所以你就杀了他们？”

“我没杀他们！我再说一次！我没杀他们！”

吴浩指着杨凌霄喊道。杨凌霄瞄了一眼吴浩的下体，皱眉道：“有多严重？”

吴浩看着杨凌霄，颤抖着犹豫了好久，才张口道：“我吃睾酮类药物，是为了保持雄性激素水平，保证我能长出胡子来。”

“所以，吴文达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杨凌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一点吗？”

“不，他不知道，你们不能告诉他，这是我的权利！我要求你们不准告诉他！”

吴浩指着杨凌霄说道。“有什么意义？你还在乎你的家庭？你还在乎你的儿子？”

杨凌霄莫名道：“吴浩，吴文达一直在告诉我们，那些人都是他杀的，他五岁就亲眼看见你杀人了，你已经影响了他一辈子！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想让他知道这些？”

“什么？”

吴浩愣了一下，摇头道：“不，不可能。”

“他知道尸体买在哪，他还知道那是个男人。”

杨凌霄一字一顿的说道：“哪怕我们告诉他，是你杀了他女朋友，他还是咬死说人都是他杀的！”

“你没有觉得他跟你很像吗！你知道他是领养的！你觉得他的性格可能是天生就跟你很像吗！”

杨凌霄愤怒道。“不！不是他！”

吴浩有些慌乱的说道。“那你就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凌霄猛地站起身，瞪着吴浩。俩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彼此，良久，吴浩无力的靠在了椅子上。“你告诉我。”

杨凌霄继续道：“我就不告诉他。”

吴浩看了看杨凌霄，然后跟他要了一支烟，杨凌霄掏出烟给他，然后帮他点上，在抽了一口烟之后，吴浩坐在那里，张口道：“是因为一个姑娘。”

思绪回到四十多年前，那时候的吴浩，刚刚进入高中。正如杨凌霄所说，那是一间比较好的学校，至少在当时的华国算是好学校，里面都是大院子弟。吴浩是农村孩子，因为打球打的好被特招进学校，篮球队里，大家都看不起这个孩子。那时候，学校有个女孩，叫宁然然，很漂亮，长头发，不穿校服的时候喜欢穿白裙子，所有男生都喜欢她。吴浩也不例外，他也会想办法亲近她，能跟她说一句话都很开心，但是宁然然，显然不怎想搭理她。她跟篮球队的队长在谈恋爱，队长就是李紫宁的父亲李长海，可是她不止这一个爱慕者，她还有一个对象，是个校外的小混混。有一天，篮球队的成员，撞见她晚上在学校附近跟一个男生搂搂抱抱的，就告诉了李长海。李长海很愤怒，找到她，质问是怎么回事，她很慌，她怕两个人打起来，于是说，是吴浩找她表白，还想抱她，她挣扎着拒绝了。李长海很愤怒，他带着篮球队的成员，找到吴浩，把他绑在篮球架上，脱掉他的裤子，用三菱军刺划他的下体。他很害怕，他哭着求他们不要这样，他说自己什么都没干，但是李长海根本不停，直到鲜血染红了他的腿，他们才把吴浩放下来。并且还警告他，说他们家里都是当领导的，要是干说出去，就说他想侵犯宁然然，到时候他们就都是见义勇为。吴浩很害怕，自己哭着一路跑到卫生所，一路上他两条腿都是软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的。医生给他包扎了伤口，但同时，因为失血过多，他再也没有了男性功能。之后，他就从高中退学了，原本的他，有希望考进大学，在那个年代，大学生是一个村子的骄傲，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成为那个骄傲。但是他没有，他再也不敢踏入校门，他就这样辍学回家，任由父亲如何打骂，他也不敢说出原因，因为他害怕被报复。直到三十五年前，他无意间碰到李长海，他发现李长海家里也没多厉害，也不是治安部门的，就是个林业上的小干部。于是他愤怒了，他找到李长海，将他活活打死，然后埋在了银杏树下。听着吴浩的叙述，杨凌霄心里也是无比的沉重，他看着吴浩，皱眉道：“所以，为什么还要杀了李长海的女儿，你已经报仇了不是吗？”

“那个婊子。”

吴浩看着杨凌霄，愤怒道：“那个畜生生下的婊子，在高中就冤枉我的儿子，当时我不知道她是谁，吴小海也甚至已经认不出来我了，我拼了命的忍住了，我没有杀吴小海还有别的人。”

说着他敲了敲桌子，怒道：“我没有！他们最好谢谢我！”

说着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继续道：“但是我不能忍受，那个婊子已经结过一次婚又离婚，然后再来找我的儿子，还告诉了我她的亲生父亲曾经跟我在同一所学校！我不能忍！我不能忍！懂吗？”

杨凌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另一个呢，另一具尸体是谁。”

“我不知道。”

吴浩摇头道：“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我找了杀了李长海之后，我一直在找宁然然，准备也杀了她，但是她已经死了，车祸，但或许是老天开眼，我找过去时，开门的这个女人，告诉我她是宁然然的女儿。”

说到这，整个案件其实都已经明了了，杨凌霄点了点头，合上文件夹，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他想了想，张口道：“你知道吗？这一切不怪别人，只怪你自己的自卑和软弱。”

“我不该说这话，但是我理解你对李长海的行为，不过另外两个女人。”

杨凌霄说着摇了摇头：“你不该杀了她们，这只是你病态自卑由阴暗的心理在作怪，过了这么多年，你依然是个让人作呕的可怜虫。”

说着他起身离开了审讯室，而吴浩在他身后拍着桌子咆哮着，要不是被拷着，他一定会扑上来向野兽一样撕咬杨凌霄，他怒吼着：“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