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鸢从没见过这般大度的娘子,可以做到真心实意的为丈夫着想。一碗馄饨二人结了缘。前几日纠缠自己的女子,坐在自己同妻子的对面,游湖泛舟,自己的妻子竟热情的熟络感情,这让傅文黑了脸,心中恼怒。千鸢的感觉也不是很好,做小三的如此登堂入室,她的脸皮可没有这么厚,但架不住倩柔的柔情难拒。都说百年修的同船渡,他们三人如今这样泛舟江上,也不知道是哪辈子的孽缘。看着对面的臭脸,千鸢想,他一定以为自己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去哄骗了他善良的妻子,觉得她是死皮赖脸的人。天呀,为什么最后一个愿望是这个,毁人姻缘的事她真不想做,但天劫将至,身不由己。就这短短的不到一刻钟,千鸢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小千,这是我做的千褶糕,你尝尝看。”
倩柔亲昵的为她添菜。千鸢立马接过来,胡乱塞了一口,入口酥脆,还带着淡淡的荷香,回味无穷,连忙点头:“哇,好吃,好吃,唇齿留香,娘子的手艺真是一绝。”
“哪有这般。”
倩柔掩唇,侧身道:“小千说好很好听,夫君觉得呢?”
千鸢尬住,傅文轻皱着眉,将她的披肩扣紧:“今日风有些大,你身体可还吃得消?”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正合了千鸢的意思,千鸢关切道:“我看天色似有风雨之变,不适合泛舟,要不我们停靠了,早早回去,也免了雨湿鞋袜感染风寒。”
这一想法与傅文不谋而合,她话才落,原本艳阳的天气登时乌云压日,似大雨征兆。“奇怪,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倩柔被揽在夫君的怀里,拢着衣衫道。屁股离开凳子的一刻,千鸢感觉极好,这比自己修为突破还要好,顿时感觉呼吸都是清新的。手中的符咒悄悄的藏在衣袖中,暗暗松了口气。阿溪给的东西就是好用,这样自己也不用动用灵力了,只这风云符就可以了。上岸后,倩柔依旧热情,上前挽着千鸢的手,亲昵道:“眼见要下雨了,这也不远,不如同我回家,待雨停了再回去。”
“不,不用,这个,,”千鸢摆手想要婉拒,一想到那场面,就浑身不舒服。倩柔垂着眸,很是失落。傅文不忍妻子伤心,这是妻子第一次亲近一个人,虽然她有她的打算,这时他该拒绝,但为了妻子他决定顺从一次。打断千鸢说话:“这是倩柔的好意,希望姑娘不要婉拒。”
“呃,好吧。”
天生自己就不是个会拒绝人的人,只能认命。他们的家在乌衣巷中,庭院外种着桑树,晒着蚕丝,紫藤萝攀上木桩,精巧的秋千透着小女儿家的情怀,垦了一两块地,上面种着绿油油的青菜,堂屋整洁,没有珍贵的书法字画,古董装饰,素色的纱帘,几支荷花含苞待放的插在白瓷中,放在案边,椅上放着精巧的蒲团,端起茶盏,上面画着流连戏蝶,鲤鱼游池的图案,细细观察没有一副重样,却又处处看出是一款的瓷器,里里外外都看出屋主人的精心。千鸢局促不安,端端坐在位上,倩柔扶着额头,亲昵的靠在丈夫的肩上:“我有些乏了,想去歇歇,你代我好生待客。”
在千鸢看不到的地方,伸手按在自家丈夫腰上的软肉,嗔怪道:“不许摆脸色,若使坏,看我不轻饶了你。”
傅文身子一颤,捏住妻子作怪的手,无奈而又宠你道:“好,听夫人的。”
这辈子都被她吃得牢牢的。稀里糊涂的千鸢同傅文来到了他的书房,千鸢走在前头,锋芒在背,只打量着房间,道:“好字呀!”
读书吊车尾的她指着墙上的一副书法感叹到。空气凝结,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她咳嗽一声,窘迫的又转到另一边,看着一副山水画,做吃惊的模样:“不错不错,这意境很是美。”
接下来她将这屋里的凳子都连带着夸了一边,就差那糊墙的纸没夸了,一辈子溜须拍马用的辞藻都用完了。终于身后的人开了金口:“别装了,我不是倩柔”不吃这一套。千鸢尬笑一声:“呵呵。”
傅文视若无人的走到案边拿起今早看的书册,稳稳的坐着,面无表情的道:“既觉得处处都好,这里的书你自可取来观看,雨停后就走,现在劳烦姑娘莫言。”
这是被嫌弃了,千鸢瞪着他,人前人后两幅面孔,这般对她好似自己是香饽饽,求着见他。千鸢离他远远的坐下。“傅公子真是精通变脸之术,既不想我来您贵舍,当时就该免开尊口,如今似我求着你来的不成。”
“千鸢姑娘。”
傅文冷冷的看着她“姑娘之前的所作所为傅某至今记忆尤深,姑娘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你我心知肚明,”傅文跨步走下来,犀利的看着千鸢:“家妻心地善良,不管姑娘用什么手段叫她如此青眼相看,日后还请莫要枉费心机。”
看上去单薄的文人,一手却将瓷杯捏碎,千鸢大为震惊,现在的文人都这么的强吗。“触碰到傅某的底线,下一个破碎的,傅某可不敢保证。”
他弓着腰,双目对视,千鸢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杀意,顿时被扼住。任务诚可贵,但生命价更高,眼下的计划行不通了,千鸢再不敢待下去,同倩柔简单道别:“家中套车来寻,便不做久留了。”
倩柔有些遗憾,:“时辰不早了,不如叫车夫等等,用了晚膳再回去。”
别了,再待下去被吃的还不知道师谁,千鸢急忙到:“不了,不了,家中管的严,定了归家的时辰,不敢违背父母。待来日,有缘,有缘再见。”
作为东道主,二人送她出去。见着车马来了,倩柔方才安心,拉着她的手:“你我投缘,见着你便觉好些话说不尽,只我这身子不争气,这半日来也未曾好好同你相处。”
说着便拿出帕子,眼中盈盈带泪。不得了,她这一哭,旁边的人看自己的眼睛都带了刀子,千鸢忙拉住她:“好说,好说,日后多的是时间,待我同父母禀明了,定然会再来的。”
“既说好,便一定要来”一下子峰回路转,由阴天轮转至晴天,好个怀柔之计。“好”傅文又送了她一段路,千鸢习惯性的捏了一下手腕,摸到冰冷的东西,千鸢想起来,利索的将手中的镯子取下来,掀开帘子:“喂,有样东西请代为转交给你家娘子。”
看清东西的傅文,眼中的冷意加深:“她几时给你的。”
“她的心思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当时我全力拒绝了,但你也知道你家娘子柔柔的看着,便让人生不出拒绝的话。”
千鸢摆脱自己:“这镯子定然意义非凡,我受之有愧,完璧归赵。”
傅文接过镯子,珍之又珍的小心放在怀里,语气没有之前那般,一派的温和:“只要姑娘不存不该有的心思,同家妻来往,傅某不会为难你。”
她活泼好动,能逗的妻子开心,这样便什么也可不计较。车马远离人群,越走越偏僻,千鸢口念咒语 ,手上的符咒自燃,车马小厮瞬间化为红色的折纸,落在她色手上。此刻又要在心中感谢阿溪,感谢她的符咒。看着妻子空空的皓腕,傅文托起妻子的手,熟练的为她按揉:“你又清瘦了。”
怀里的手镯被他捂得不再冰冷,绢帕搭在她的手上,傅文取出镯子,亲手为她戴上。看着镯子物归原主,傅文满意的轻笑,将妻子的手放在唇边深情一吻“不要再弄丢了。”
脚步声走远,装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倩柔看着被丈夫吻过的手,清泪滴落沾湿枕帕。自己的心思还是被看穿了,她心中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