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再度回归于现实，久世起身看向身后的天目。此刻久世身上被妖力侵蚀的地方仍旧闪烁着红光，但精神上至少已经没有问题。　　“你居然能摆脱杀生石的控制？”

天目注视着久世，眼神中充满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　　杀生石本身乃是欲望的体现，人大多都会顺从于自己的欲望，这是生而为人的本能。过去某个哲学家曾说过，能超越这份本能欲望的驱使，正是人与超人之间的界线。　　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会惊讶。　　“看这个样子就知道我没有完全摆脱。不过，推动了意志的力量也只是力量而已，流动于身体中的力量，要控制起来并不是那么困难。原来如此，这就是妖力吗？感觉……还不错。”

话语是，久世抬起右手，向对方示意着。　　右手手臂上的赤红仍旧存在着，那是由妖力形成的纹路。这层纹路一直蔓延到了自己右半身，只是少了此前灼烧的痛苦。　　“……”天目看着此刻的久世，内心中默念起咒文。　　久世的手突然自己动了起来，那是被妖力强行控制的结果。然而，瞬间，右手闪过一道火焰，异常也随之消失。同时，天目的身影仿佛受到冲击后退了一步。　　“既然知道我拥有破界法，就不应该抱有侥幸。已经构成的界被强行打碎，那可是很伤的。”

久世喃喃述说着对方想做的事情。　　嗯，他的界的能力暂时还不得而知，但已知的是好像可以控制杀生石的妖力。不过，考虑到之前他没直接控制丽奈，而放任，这种控制的能力应该是最近才得到的。　　没错，应该是从阴阳厅那边得到的。　　想到这里，久世下意识看向对方身后的尾巴。　　“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阻止我吗？”

天目恢复过来，语气异常冰冷。　　“阻止你？你是不是想多了。”

对此，久世不禁有些想笑。　　“什么？”

“事实上，如果不是丽奈的事情。之前的那次失败后，我就基本上就会选择退出。阻止你？这一路走来，是你一直在阻止我吧。没错，现在也是。明明之前还在破坏阴阳厅，结果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玩偷袭。所以说，到底是谁阻止谁呢？”

这正是久世有些被气笑的原因。　　这货说自己阻止他，但从一开始就是他在主动找自己的麻烦。如果当时丽奈没受伤，又或者这位和尚没主动现身，那自己现在说不定已经以太危险为理由拒绝公主的委托也说不定。　　之后丽奈的暴走让自己不得不介入其中，最终也越陷越深。　　“……”天目无言以对。　　此刻的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他下意识将久世当成了以前的自己，所以下意识觉得久世一定会来阻止他。与其被动出手，不如主动出击，结果就是变成现在这样。　　然而……如果他不将目标对准久世，久世是不是会继续针对他行动，这其实是一个未知数。　　随之，他听到了接下来这些话。　　“你想毁掉这个国家吧。”

久世肯定的问道。　　“是肃清！为了正义！这种国家，这种世界，没有存在的意义。”

天目的语气中透露着强烈的憎恨，即将是将地狱的烈火熄灭也无法平息他此刻的恨意。　　“都一样。老实说，我对这个国家，甚至对这个世界没什么感情。如果你真的毁掉它们，我说不定会感谢你。”

久世长长呼出一口气，平静的回应道。　　听上去很可怕，可这确实就是久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虽然自己不会主动去毁灭世界什么，但对于那些毁灭世界的大魔王也没什么特殊的厌恶感就是。　　那一瞬间，天目与丽奈同时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久世。　　“为什么？既然你不想拯救这个国家，为什么要拒绝杀生石的力量？”

天目无法理解。　　既然不在意这个国家，不在意这个世界。那为什么不服从杀生石的力量，为什么又要阻止他的计划。　　“看吧，这就是我们和不来的原因。第一、我不想当狗，被力量控制，而不是控制力量，那不过是力量的狗。第二、我的剑不为大义挥动，只会由心而发。另外，我觉得你很无趣。”

久世嗤笑着天目。　　“无趣？”

天目下意识不解的问道。　　“正式动手前，问你一个问题好了。如果她还活着，你也会肃清世界吗？”

“……”一个问题，直击天目的心神。　　“看吧！嘴上说着正义，说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存在的必要，但其实你不过是因为无法接受那个人的死，一直活着过去而已。毁灭世界？你的觉悟可是远不够啊。说到底，你也只是因为死了女友，所以才想报复社会而已。因为无法面对内心，所以打着正义的旗帜。”

久世一针见血的指明名为天目的人的本质。　　在天目惊愕的表情下，久世没有停下，继续补充道。　　“然后，谎言说得多了，连自己都相信了。说什么正义，你连这东西是什么都不清楚吧。更不要说为此而付出的代价。”

正义啊！真正的正义对人类而言过于沉重，沉重到即将付出整个理想，甚至燃烧一生都无法达到。故而，残酷的现实面前，绝大多数的理想主义者都不得好死。　　“闭嘴！”

天目的语气变得歇斯底里。　　面对明显愤怒的天目，久世不光没有闭嘴反而继续以尖锐的语气述说着让他无法接受的话语。　　“你很想救她吧。”

“我……如果是你的话，如果当时是你的话，你又能怎么样？又会怎么做？”

天目咬牙反问。　　他急切的语气已经有些混乱，他也顾不了太多，此刻的他大概也没有注意到，他现在唯一想证明的事情只有一件，那便是：我没错！　　“答案就在眼前，我会救她，不管多少次都会做到！”

坚定的语气中，久世用眼神向身后示意着。　　这就是久世的答案。　　相似的一幕再度上演，此刻的久世仿佛是一面镜子映照着曾经的天目，同时也挖起天目心中最不愿意面对的阴影。　　“杀了她的人是阴阳厅与恶魔，而没能救她的是你。因为不敢面对心中的这份强烈的内疚，所以将自己包裹在过去的茧中，甚至连唯一的那份复仇都不过是虚言。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无法面对过去的、脆弱的、可悲的懦夫。”

久世平静的、残酷的指出了名为天目觉人的本质。　　他并非真的想修正世界，只是因为无法面对过去，所以选择了以这种方式逃避。　　长久以来被隐藏于心中的真实被拆穿，这一刻的天目再也无法面对自己一直以来用以掩饰的借口。　　“住口！我要复仇，创造一个她理想中的美好世界。”

天目的双眼变得赤红，语气变得混乱。　　一直以来利用杀生石诱惑他人坠入黑暗，这一刻，他自己反而变成了被影响得最深的人。　　“啊……”来到灵魂的嘶吼从嘴中吐出，这一刻的天目仿佛是之前的久世。　　海量的妖力笼罩着天目全身，以过去的内疚为缺口，无数负面的感情尽数流入天目的心中。这一刻，佛的觉眼被染成了黑色，心中余下的唯一念头即是：毁灭一切。　　巨型妖力的光柱直达九霄，冲散云层。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也能感觉这里发生的变化。　　战场上，正撕杀的双方同时看向不祥的妖光，倒在鲜血中的邪心上人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发出疯狂的笑声。　　“大人的力量，你们的末日马上就要到了，这个污秽不堪的国家也将被彻底净化。”

“闭嘴！”

九原愤怒的一拳击中地面，邪心上人的身体顿时四分五裂。　　就在众人呆滞的看着这一幕的同时，阴阳厅总部的天城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心情就听到来自于属下报告。　　“总长大人，安室地区发现海量妖力波动。据判断，是已经记录在案的……九尾！妖力越来越强了，从量级上判定……已经超过了S级，还在继续上升！”

办公室内的电脑上，一位情报课的黑发女人正一脸焦急的向天城报告。　　“安室地区。”

天城瞬间一愣。　　那不是……　　片刻间，他已恢复镇定。　　“向目前空闲的十二神将求援！另外，剩下的战斗人员，除了门也之外，其他人全体跟我出动！”

天城迅速下达命令。　　“是！”

被海量的妖力吸引，大量阴阳师迅速向事发地飞奔而去。　　而事发地的当场，久世正抗着丽奈面对一只巨大的狐妖，它的样子与精神世界见到的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它有一条尾巴是实体。那是原本属于九尾的一部分。　　无数的光柱从天而降，地面层层碎裂，面对妖力无尽的怪物，久世一时间只有不断回避的份。偶尔的一击也被对方以妖力抵消。　　传说中的以力破巧大概说的就是现在。　　只是这一幕好像有些眼熟。　　就在久世这么想的时候，身上的丽奈明显也想到了这里。　　“这一幕，真是让人怀念啊。我现在是你的所有物了，可不要让我受伤啊。”

丽奈苦中作乐的笑道。　　相似的一幕，这一次，她的话语里没有了放弃的想法。　　“你这个家伙……说得轻松，要不你来抗着我跑？”

久世一边飞速奔跑，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那也需要我能跑才行。这里的事情一定会被阴阳厅观察到，等下去，我们就能赢。”

话语间，丽奈说出解决办法。　　“我倒是很想等，但以现在的情况，恐怕不太可能。”

地图炮一样的轰击，对手的攻击越来越密集，久世心知久守必失之理，眼前这种情况如果想不到办法，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也许那些人会来，但什么时候来却是自己最大的问题。　　“嗯……”飞速退至水边，突然，久世感应到左手的龙球开始发光，仿佛是与什么东西产生了共鸣。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