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允儿手伸至半空中,余光却正好瞟到聂王正站在不远处,对方冰着一张脸盯着她。她立刻胆战心惊地缩回了手。也是,塞纳之战对亏了江城,人族才能得精灵族相助,他如今地位权势实属父王之下第一人,父王来实属正常。现在就先放过你这妖妇,聂允儿心里这般想着。回想起今早翠屏所说,聂允儿眼睛咕噜一转,悄悄退出人群,朝着后院走去。幸亏人都挤到前院去了,刚好方便她在后院下手。翠屏当时说,孩子在婚房右边的房里。而婚房房头上绑着红色大花。可她走了许久了,并未见婚房啊,没想到这太尉府还挺大的,聂允儿奇怪想道。忽然聂允儿身后出现一个老妇人叫和声,只听对方厉声问道:“是谁鬼鬼祟祟在此处,这里是内院,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楚允儿还是丫鬟发髻,这仆人便以为对方是个走错路的丫鬟,哪里晓得对方是个公主。聂允儿让那声音惊了一跳。但随后,她想起自己的身份,便立刻站直了身子,摆起公主的架势来,她摘下腰上的令牌,缓缓道:“大胆奴才,见了令牌还不下跪!我乃公主,今日来此,不过是想看看你们家小主子。怎的?我贵为一国公主,连将军的孩子都见不得了?我今日来见他,难道不是他的荣幸?”
王城之内有个习俗。孩子满月时,有比主家地位高的贵人来,便是对方沾了喜气。不得拒之门外,否则会给孩子带来厄运。她此刻万分庆幸这习俗。那老奴才一惊,这才为难道:“不敢,不敢,您跟着老奴便是。”
那老奴带着聂允儿走至婚房旁边的房子,对着那两个守门的下人道:“公主来了,想见见咱们家小主子。”
其中一个下人却道:“公主恕罪,小主子自生出来就得了眼疾,见不得光。”
聂允儿一听有眼疾,立刻兴奋起来道:“哼!果是有眼疾,活该!抢了我的成哥哥还想生出健康的孩子来。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放心,你们开点缝儿,我侧身进去看一眼就出来。”
那仆人听聂允儿骂人,臭着脸,但一想到她的身份,却只得忍气吞声。对于权势,他们本能地畏惧。聂允儿见他们让开,却不如自己所说,嚣张地把门砰地一声完全推开。她环顾四周,果真看到屋内挂着帘子,内室昏昏暗暗的。聂允儿看着摇篮里熙桑,心想:看看这小孽种,小小的,呼吸都有些微弱,头发一根都没有。眼睛上还蒙着白布,光亮透进来,小孽种竟哭起来,那哭声像猫叫似的,这一刻她心里痛快极了。“就算嫁给我的成哥哥又怎样,还不是生下一个残疾。”
她嘲笑道。原本聂允儿只是想看看这孩子是否真如传闻所说。但如今她看见这小杂种,她承认自己想掐死他。那一刻她仿佛魔怔一般,脚步朝着那摇篮挪去,不知不觉间,脚尖已经快到了那摇篮处。就差一点。就在这时,一把刀子逼上了聂允儿感觉脖子。聂允儿抬头一看,这才发觉,原来这孽种旁边还守着一个丫鬟。只对方刚才隐在暗处,且她一心想着掐死这孽种,便没有发觉。对方冰冷的声音从聂允儿身后传来:“您还是收脚吧,再往前走一步,奴婢手里的刀子可不认人。”
她尖着声音道:“大胆,你这个贱婢,见了本公主还不下跪,我手有王族令牌,我看谁敢动我。”
王城规定,但凡持有王族令牌之人,普通人都要下跪。那小丫鬟却丝毫没有露出畏惧的神色来,只笑了笑道:“奴婢什么都没有,就贱命一条,若是能换个公主命,值了。”
楚允儿心想:俗话说:横的怕不要命的。没想到今日竟偏偏让她碰上一个。罢了,能确认传言是真的,已是一件喜事。众目睽睽之下,若是真除了这孩子,恐怕江城也不会让我好过。聂允儿咬牙切齿丢下一句:“居然是个会功夫的,算你们狠。”
甩了甩袖子,摔门而出。接着她借口上茅厕,趁着老婆子不注意,聂允儿又溜到一棵大树背后。她眼见,江城扶着艾青进去,之后便出去喝酒了。江城一走,聂允儿便偷偷摸摸想进入主卧。她一只手紧了紧袖子里的短刀,心里想着:今日在众人面前不好动手,但此刻就你一人,我倒要看看你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如何跟我斗。然而就在她要推门之时,横空出现几个武功高强的将士,拦住聂允儿去路。“大胆,我是公主,你们也敢拦?”
聂允儿尖着声音喊道。“这是主子内室,主子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
其中一个冷冰冰答道。聂允儿还想说什么。江成的声音却从背后传来:“允公主,您能来喝臣的喜酒,臣深感荣幸,只是前院才是喝喜酒的地方,这里是臣与爱妻内室。公主恐走错了地方吧?”糟糕!恐怕是她刚才声音太大,让江成听到了!聂允儿气急败坏想道。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聂允儿一边啜泣一边对江成道:“成哥哥,你可记得那次父皇让你护我去宝塔寺?不瞒你说,人家……人家自那次便对你情根深种。”
没想到江城丝毫不给她颜面,冰着脸打断道:“请公主慎言。臣自小一人长大,并无一个亲人。您乃万金之躯,还是莫要自降身份。臣奉命行的事太多了,实在不记得什么宝塔寺之行。且臣对除自己爱妻之外的任何女人,都无做过任何让人误会的举动。这整个王城,爱慕臣之人,可从街头排到巷尾,若是人人都如此对臣,那臣得出家当和尚才能得清净。”
他顿了顿继续道:“臣,谢过公主倾慕,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臣之心仅有一颗,全在妻子孩子身上。望公主,莫要多做纠缠!”
他嘴上说着最恭敬的话语,表情动作却无半丝恭敬可言。聂允儿只觉得此刻,心都要裂开了。她指着房内,如一个泼妇一般大喊道:“我是公主,你娶了我,就是城中驸马,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到时父王定会重用你,封侯称相都是有可能的。你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女子断送了自己前程。我哪里不好,你为什么偏偏要选她! ”他冷笑了一声道:“谢公主抬举。可惜臣一直觉得,身为男儿,首先有的便是硬骨头,凭着女人上位,我还没可怜到那个份儿上。就算可以凭着女人封侯称相,恐怕,也难以服众。更何况,我从未想过封侯称相。我只是个普通人,不过只想守着妻子孩子,平安过日子而已。若是没了他们,活着没甚意思。”
他顿了顿继续一脸温柔道:“至于为什么选她,自然是因为她就是她,世上仅一个,无人可以替代,无人可取代。爱一个人便觉得她千好万好,但若是不爱的人,再怎么纠缠我,也跟苍蝇一样,聒噪!总之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聂允儿瞪着眼睛,她多想这句话是对着自己说的,然而不是。她只觉得此刻连哭都哭不出来。气血上涌,她早就忘记了,今日是江城大婚,还有其他人在场。她不甘心,只尖声喊道:“你竟然堕落致斯,果然是个妖精,我今天还偏要看看她长什么样子。”
但就在聂允儿转身硬要闯进去时,她身后一声:“胡闹!”
把她喝住了。声音的主人正是聂王。听见自己父王的声音,聂允儿心头一跳。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她瞬间有些腿软。聂允儿缓缓转头一看,但见聂王正从远处走来,身后跟着一干重臣。聂王狠厉地看着聂允儿,对身边的影卫道:“还不快把她给我拖下去。丢人现眼的东西!!!刚才便听院内争吵,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却不成想,是你这不争气的东西!!!”
她满眼绝望,拖走之际,她不死心朝着聂王大喊道:“父王,那女人不配做妻,她生下的孩子是个残疾儿!您可以收回旨意”她见聂王神色和缓了,以为尚有商讨余地。不曾想,聂王却朝着她吼道:“住嘴!怎么生了你这个东西。我已经跟召唤族的王子定了,今年中旬把你嫁过去。若是让他听闻这丑闻,你在那边定没什么好日子过。你若想继续断送你的前程,便继续纠缠吧。大不了把你送到寺里当尼姑。”
随后,聂王又对着影卫道:“把她的令牌给我摘下来。你给我一天到晚监视她,在成婚之前,决不能让她离开自己寝宫半步。”
然而聂允儿却已经毫不在意,她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流眼泪。因爱生恨,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哈哈哈哈哈”聂允儿毒蛇般的眼睛,阴狠地盯着江成,对自己发誓道: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既然我不能得到,我也决不让你们好过!咱们走着瞧!聂允儿自是不知,此刻贤妃听果儿一字一句汇报此事,递给她一个玉镯,阴狠一笑道:“这次你功劳不小,恐怕王上也是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如此蠢笨如猪。王后的位子....."果儿笑着道:“那允公主也真是,您只是给了个勾儿她就自己就乖乖上来了。”
贤妃嘲笑道:“还不是那王后宠的?不过如此也好!也算是帮王上证明传言是真的了。哪怕那江城地位再怎么超然,没了健全的子嗣,还不是会衰退下去!王上总算可以安心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