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就是不知道,我要杀你喜欢的人,你是个什么心情。”
白颂年缓缓走到甄炳堂的面前,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一声一声敲着甄炳堂的心。甄炳堂终于无法维持镇定,身体微微颤抖,露出了畏惧的神色。白颂年欣赏完他的恐惧,这才对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几位仆妇淡淡地说道:“你们认认托盘上的东西。”
大兵将托盘送到几人面前:“你们看看,这是谁的东西?”
几人哆哆嗦嗦地拿着那两样东西看,小姑娘们脸红通通的,就是老婆子们耳朵根也发热。一个小丫鬟闪烁着眼睛,畏怯地开口:“少……少帅,这两样东西都是锦绣姐姐亲手做给汤姨太太的,我和淼淼伺候过汤姨太太沐浴,见过她穿戴,还有使用这方手帕。”
另外几个人有的说:“我也见过汤姨太太用这个手帕。”
有的说:“老婆子我管着针线,锦绣从我这里拿的花样子,其中一个图样就是这枝红杏。”
又有人说:“小柳说的没错,汤姨太太爱洁,经常沐浴,我们见过她穿这件……呃,衣服,后来,‘衣服’上的刺绣起了毛,就收起来压在箱底。那是三个月前的事。”
又听那婆子声如蚊呐:“这件‘衣服’的花样子,也是锦绣从我那里要的。”
白大帅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见白颂年挥挥手让几人出去,冷冷地对满头大汗的甄炳堂说道:“甄炳堂,这些东西是从你房间中搜查出来的。你跟汤姨太太,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是怎么谋划三年前的谋杀,又是怎么谋划今天这桩血案?”
甄炳堂绝望地闭上眼睛。白大帅蓦地反应过来,忒儿的就从椅子里跳起来,一蹦三尺高,只觉得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上戴了一顶又一顶绿帽子。他骂了句三字经,哆嗦着肥肉脸,瞪着铜铃牛眼,一把嘹亮的嗓子吼得整个军营震三震:“老子招谁惹谁了!你们一个个当老子是什么?是病猫,还是王八?”
旁边站的大兵想笑不敢笑,肩膀抖了抖。白大帅抡起胳膊,愣是把高出他一个头的甄炳堂抡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边摔抹布一样地摔人,一边破口大骂:“老子不发威,真当老子是病猫了是吧?”
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甄炳堂连续被摔了六次,浑身红肿,大约是磕到牙齿,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终于开口说话,声音低沉:“小翠爱的是我,不是你。我们情深似海,她是属于我的。大帅,你配不上她。”
这话透露出来的意思非常明显。“混账东西!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白大帅快气死了,“你竟敢染指老子的女人!你算哪根葱?”
他气不过,抡起拳头狠揍甄炳堂。直到把甄炳堂揍得出气多,进气少,白颂年才含着一分快意地制止白大帅:“我还有话问他,等我问完,你再打死他不迟。”
“你也是个混账!故意看老子笑话,难怪老子不走,你也没赶老子!老子丢脸,戴绿帽儿,你这个当儿子的小兔崽子脸上很光彩是不是?”
白大帅气喘吁吁,脸色阵青阵白,显然是气狠了。他怒得几乎燃烧起来了,汤景翠那贱人,竟然敢绣一枝红杏!这是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她要红杏出墙,给他戴绿帽子!他都不知道丢脸还可以丢到这种程度。丢脸至极处,他最想干的不是揍甄炳堂,而是挖个坑,买个棺材,把自己装进去,埋坑里。“是你自己选择知道真相,我认为没有必要瞒着你,毕竟我是要杀汤氏的,免得你认为我杀她,手段狠辣,冤枉了她,让你丢了脸。”
白颂年不与他多做辩解。白大帅噎住。当年那四个姨太太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是清楚的,只是当时爱得紧,又没有证据,才没解决她们。他不是不解决这件事,而是想要自己去解决,而不是他儿子越过他,在他头上动土。白颂年那么做,侵犯了他身为一个男人和父亲的尊严。那是他的后院,是他的私人领地。他的女人,是生是死,是打是罚,是他的权力。他的儿子越过他击杀凶手,完全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好像他真的为了女人委屈儿子似的。白颂年的行为生生把他塑造成了一个见色无义的蠢货!之后,他就顶着“蠢货”两个字慢慢被架空了权力。白大帅恨不得昭告全天下,白颂年是古往今来第一大不孝子!当下,他气得哼了两声,甩袖子就走:“汤氏交给你,你死了老婆,老子不过死了个小老婆而已!”
一旁当背景的大兵们挺腰收腹,努力减少存在感,也努力控制即将爆发的大笑。白颂年将甄炳堂提起来,扔到椅子上,横七竖八的任由他瘫着。他淡漠道:“你不说可以,我知道对你用刑没有用,但是,对汤姨太太就会很管用了。”
甄炳堂全身猛震,抬起头,对上他慑人的目光。他狠狠咳嗽几声,终于张开嘴,缓缓道:“我说。你别为难她一个女人。少帅,求你,我说完,你给她一个痛快。她是个可怜女人,这辈子在姻缘上受尽委屈,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皮肉上的苦头。你怎么折磨我,我都生受着,让您出了心里那口恶气,只求别折磨她。”
言毕,他固执地望着白颂年。这话说的,若是白大帅在场又要发飙,就是白颂年这个做人儿子的听了,心里也不舒服。白颂年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