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让她不朝那方面去想,实在很难。又听薄母殷切诚恳地说:“不过,幸好如今凶手伏法,以后不再需要您继续牺牲清白。你和玉泠情同姐妹,我看不如这样,我就认你做个干女儿,你干脆搬到薄家住,我也好能就近照顾你。”
“那怎么好意思……”梁语嫣嘴角抽搐,着实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得一群乌鸦飞过头顶,呱呱地叫着“不再需要您继续牺牲清白”……此等心情,当真是一言难尽!“阮小姐放心,您对我们薄家恩重如山,我一定对您视若己出,把你和玉泠同等对待。何况,你本身温柔可爱,我早就心生喜欢,一直想着若你是我的女儿,我必定要捧在手心里好好地对待,弥补……”薄母连忙讪讪住口,脸上闪过悔意,补救道,“玉泠也希望有你这样的姐姐。”
梁语嫣脸疼,体会了一把打人打脸的滋味,薄母温柔可亲,可嘴里的话却一点不温柔,一字一句都在打她的脸。报恩竟报出来仇来,这得多恨她,才会句句打她的脸,提醒她哪怕献上清白,也不过是薄玉烟的替身!偏偏看起来都是在为她好,偏偏说中了她的痛处。她狠狠喝了两口红枣枸杞茶,面不改色,笑眯眯的:“薄太太的心意我领会到了。不过我有父母,他们疼我爱我的心,就如您疼玉泠爱玉泠的心。”
薄母爱护薄玉泠,她却也不是野孩子,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薄母话里对儿女的偏爱,勾不起她的嫉妒心,也不会令她黯然神伤。如此,薄母的算盘落空了一半。梁语嫣声音提高一个度:“而且,我马上就要和少帅举办婚礼,即将有自己的家。您啊,千万别再提报恩的话。我帮少帅和薄大小姐查出真凶,薄大小姐可含笑九泉,这份恩,少帅当以身相许来报。您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好好照顾少潼。”
薄母彻底僵住,手里捧的茶杯明明已凉,此刻却觉得无比烫手。她眼里闪过薄怒,脸色微微铁青。说曹操,曹操到。大妮儿牵着白少潼进来,打断了两人绵里藏针的交谈。白少潼脆生生地喊了声“外婆”,又带着欢喜喊了声“秋秋”,然后欢快地坐到梁语嫣身边。孰近孰远,一目了然。梁语嫣瞥了一眼薄母隐忍怒气的脸,笑吟吟地低头问:“少潼,你今天学了什么字?”
白少潼黑幽幽的眼睛一亮,梁语嫣很少正经叫他名字,调侃时叫他白小帅,平常叫小少爷,今天当着外婆的面叫他少潼,他感觉自己跟娘亲的距离更近了。小男孩挪了挪屁股,抓住梁语嫣的手,梁语嫣手掌摊平,他就在她手心写字,一边写一边念。两人其乐融融,彷如平常人家的母子。梁语嫣摸摸白少潼的头,鼓励两句,抬头客气地笑道:“该到用午饭的时间了,薄太太也留在这里一起吃吧,热闹些。大妮儿,去叫李婆子上菜。”
大妮儿解气,暗暗朝梁语嫣竖个大拇指,“哎”了声就要去厨房。薄母哪里还吃得下饭,气也气饱了,放下茶杯,站起身,强颜欢笑:“我来时已经叫人送了饭到浮雪园,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少潼,下午四点我来接你,去我们家看你外公。”
交代几句,她便走了,背影有些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