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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我们就是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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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堡是一座临海城市,城市的西边就是最热闹的港口,贸易船只络绎不绝,同时也聚集着整个城市最大的贫民窟。  而远离临海的喧嚣,地势缓缓上升,来到城市的东边,则是整个城市真正的富人集聚地。  德西老爷家的大别墅就坐落在马尔堡东边的一座小山上,夜晚可以俯瞰整个马尔堡的夜景,它就像是生长在这片贫瘠土地上的金钱花,不远处的港口就是滋养它的肥料。  而就在此时。  德西老爷家的地窖里。  一只缠满了绷带的手推开了沉重的大门,昏暗的光线里尘糜浮动,这里仿佛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许久都没有人到访过了。  “咳咳。”

咳嗽声在地窖里回荡,那个手上缠着厚厚绷带的男人反手关上了地窖大门,然后用另一只手费力的拖着一个沉重的木桶艰难向前走去。  很快,他来到了地窖的最深处,这是德西老爷年轻时候储酒的地方,但随着十年前德西老爷的戒酒,这里也随之荒废了。  “是谁来了?!”  听到有人靠近,地窖最深处竟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咳咳,楚医生,是我。”

地窖深处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他希望等来的并不是眼前这个手上缠着绷带的男人。  啪嗒。  灯光突然亮起,照亮了地窖深处的三人。  李萌萌、张兆明、窦强,正是援非医疗组中突然失踪的三人。  看到那个手上缠着绷带的男人出现在地窖里,这三人都显得十分紧张,窦强更是愤怒的吼道:“你个老黑棍到底想干什么,把我们绑到这里来,还把我们的手机抢走,你这是在犯罪!”

可惜这种程度的威胁并没有吓到对方,黑人只是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十分有礼貌的说道:“我知道,楚医生。”

长着一张胖乎乎圆脸的‘楚良’继续威胁道:“你知道还敢这么做,现在把我们放走,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次黑人没有继续搭话,而是费力的蹲下来,掀开了那个沉重木桶的盖子,里面装满了浑浊的液体,随着盖子掀开顿时一股浓烈的骚味充斥在封闭的空间里,让不远处的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这是什么鬼东西?尿嘛?”

窦强嫌恶的后退了一步道。  黑人点点头,拿出一把拖把浸泡在木桶里面,解释道:“这不是人尿,是马尿,咳咳,在我小时候如果我们生病了,医生就会用马尿擦在我们的身上,据说这样能够净化疾病。”

说话间,黑人拿起浸泡满马尿的拖把,开始在地上涂抹起来。  “什么鬼?这都是21世纪了,你竟然还相信马尿能治病?”

窦强难以置信道。  张兆明这时候则说道:“你没必要这样,为什么不把病人送到大王子医院,在那里他才能接受真正的治疗。”

黑人没有停下动作,只是目光投向了地窖深处的一张床上。  就在窦强、李萌萌、张兆明的身后,有一张木质的小床,厚重的帷幕垂向地面,里面隐隐绰绰映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看到那个影子,黑人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但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便继续卖力的在地上涂抹着马尿,不再搭理窦强层出不穷的语言干扰。  “行了,别白费力气了,这人既然敢把我们关在这里,那他肯定早就想到了要承担的责任,你觉得你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唬住他?嗯?楚医生?”

李萌萌被窦强吵得心烦,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  “你!”

窦强一瞬间脸就涨红了,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李萌萌话语中的冷嘲热讽,可偏偏他又没办法反驳。  事实上三个人能沦落到眼下这个局面,都要怪窦强。  违反规定偷偷跑出来逛街的是他。  被别人误认为作楚良之后,还要狐假虎威去帮忙解决棘手病人的也是他。  现在听到李萌萌嘲讽自己是‘楚医生’,窦强心里虽然愤愤不平,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萌萌说的对,和他对话没用,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想不通,为什么这人非要把我们三个人关在这里给病人看病,病人现在情况这么重,难道不应该送去大王子医院吗?再这么拖下去他恐怕……”张兆明有些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小木床上的病人。  只能说张兆明确实有一颗仁心,都到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在担心病人。  李萌萌托着肉乎乎的下巴,她其实从一开始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而现在看到黑人费力的拖着马尿,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微微蹙了蹙眉。  “你想要我们给病人治疗,至少需要给我们药和设备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应该懂这句话的意思吧,我们赤手空拳的,怎么和病魔作斗争。”

李萌萌这时候突然说道。  黑人这时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听到李萌萌的话,他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抱歉,这一点是我疏忽了,你们说你们需要什么东西吧,我来替你们买。”

“好,我们需要0.9%的生理盐水,注射器,输液器,碘伏棉签……”李萌萌噼里啪啦说出了一大堆东西,黑人一开始还想靠记忆力,可渐渐的就跟不上李萌萌的速度了。  “你稍微等等,我拿笔记一下。”

“好。”

黑人从怀里面掏出纸笔,他的右手有伤,只能用左手写字,纸张铺在受伤的右手上,每一次笔尖落在纸面上,他黑黝黝的脸都会疼的一抽一抽。  “要不然我来写在纸上吧,你按照我写的买就行了。”

李萌萌似乎看不下去了,迈开步子想要走到黑人身边。  窦强和张兆明看到这一幕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张兆明想要拉住李萌萌,可李萌萌却有意躲开了他的手,坚定地向前走去。  “站住!”

黑人一改之前的斯文模样,看到李萌萌向自己走来,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靠近自己,表情突然狰狞了起来。  “没事,我就给你写一下需要的东西,我一个女孩子手无寸铁,你怕什么?”

李萌萌继续缓缓向着黑人走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说了,站住!”

黑人突然大吼一声,从黑暗中掏出了一杆猎枪,这绝对是一杆有年头的猎枪,枪托已经被磨的发亮,铁质的枪管上甚至有无法抹去的锈迹。  但不管如何,只要这杆枪没有响起,那么它就有绝对的威慑力。  “站住,我只说最后一遍,你在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了!”

黑人紧张的吼道,没有人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李萌萌显然是被吓到了,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今天到此为止了,我会去把东西先买一部分回来,如果不够,下次我会再给你们买!”

黑人提起马尿桶,关上了灯,隐没入了黑暗之中。  很快,远处便传来了铁链拴门的声音。  显然,三个人又被关在了地窖里,无处可逃。  眼看黑人离开了,张兆明和窦强才敢跑到李萌萌身边,扶住了几乎要昏厥在地上的李萌萌。  窦强忍不住骂道:“你个疯女人,你怎么敢靠近这个家伙的,他刚刚差点就开枪了!”

张兆明这时候也沉声说道:“我们现在最好还是配合他,不要和他硬碰硬,萌萌你不要急,我们肯定有机会逃出去的。”

李萌萌大口喘着粗气,人生第一次被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的心脏直到现在还在狂跳。  过了好几分钟,李萌萌突然说道:“我,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了。”

“什么?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窦强诧异的问道。  李萌萌用颤抖的手指向还没有晾干的马尿,说道:“你看到了嘛?他刚刚一直在涂马尿。”

“我知道啊,封建迷信而已,马尿怎么可能治疗疾病。”

窦强一脸迷惑道。  “你仔细看!”

李萌萌突然暴躁起来,然后手指着地上未干的马尿,划出了一个圈。  窦强还是一头雾水,张兆明此时却看出了一些端倪,他环顾着四周的马尿痕迹,皱眉道:“他似乎在圈画,他在用马尿画一个圈?”

李萌萌激动地说道:“对,他在画圈,马尿对于他来说是抵御疾病的方法,但他却没有把马尿涂抹在病人身上,而是在地上画圈!”

窦强此时挠着脑袋,不解道:“他画圈干什么,把我们都圈在里面搞毛线啊!”

把我们都圈在里面了?  窦强突然一愣,似乎想通了一些什么东西,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李萌萌深吸一口气说道:“或许在他的眼里,我们都已经变成了疾病。”

而就在此时,三人身后的木床上,一阵阵咳嗽声穿过了厚厚的帷幔,在封闭的地窖里开始回荡起来。  这声音并不大,但在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的刺耳。  窦强这时候终于明白了什么,表情惊惧的看向木床上的病人,艰难的说道:“传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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