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也是孔捷不在乎多花点钱在钱守财身上的原因。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只要能把这贪财的钱守财稳住，晋绥军五十七团这条线就断不了。　　……　　国军三一一团。　　实际掌权者副团长朱文良，得知独立团在张家庄大败石井联队主力的消息，一脸震撼。　　原本朱文良与孔捷的合作，大多是建立在孔捷对朱文良的威胁和控制上。　　而这一次，朱文量是发自内心的怕了，在害怕之间又夹杂着一份佩服，可以理解为敬畏。　　不久前，孔捷派人联系朱文良，让朱文良将独立团的一些情报消息卖给日军。　　现在朱文良算是明白了，那是孔团长用来对付石井联队的。　　能够以一个团的兵力重创日军一支满编联队，堪称抗战爆发以来教科书般的战斗。　　独立团的强悍，以及重创石井联队之后，还在当夜派了小股作战部队，炸毁鬼子医院，想要治鬼子伤兵于死地的决心。　　令小鬼子胆寒的同时，也令这些心底还有良知的中国人大感振奋。　　对于孔捷，朱文量存于心底的态度开始发生转变。　　……　　另一方面，晋绥军三五八团，楚大团长有好一段时间没露面了。　　“好，好，打的好啊！”

一连三个“好”字，将说话者心底的喜悦与感慨，表现的是淋漓尽致。　　浓眉大眼的楚上校，自从山西抗日局面，国军逐渐式微，一直沉着的面孔，罕有地露出了笑容。　　参谋长方立功笑道：“团座，我可好一段时间没见您这么笑过了。”

楚云飞道：“这段时间前线吃紧，日军不断紧逼，我军屡屡败退，山西抗日形势逐渐恶化，哪还有愉快的心情？”

“眼前八路军部队打了大胜仗，这是咱们整个晋西北的大喜事，值得畅快地笑上一回。”

方立功笑道：“团座说的是，只要是日寇的惨败，是咱们中国军队的胜利，这便值得庆贺。　　不过说来实在感慨，这个八路军独立团每一次的消息传到咱们耳边，总会带来不小的惊喜。　　没想到这一次，他们竟是连一支满编日军联队都给击败了。　　这还是咱们印象中装备落后、弹药稀缺，被日本人撵得满山乱窜，到处打游击的叫花子部队吗？”

楚云飞道：“立功兄，这样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再说那可就是自取其辱了。　　如果八路军是叫花子部队，眼下，人家叫花子部队重创了一支日军满编联队。　　咱们呢？倒是装备精良，弹药也齐全，结果这么多年碌碌无为，一溃再溃，有的时候我甚至都在想，咱们的部队与八路军部队相比，是不是少了点儿什么？”

方立功反问道：“团座以为少了点儿什么？”

楚云飞嗤笑了一声，回答道：“要是具体的说，怕是少了许多，大体上讲，我认为是少了些骨气。”

“骨气？”

“是啊，没有军饷，大多连吃都吃不饱，过冬的时候甚至没有棉衣，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在敌后战场上进行着艰苦卓越的战斗，这难道不是骨气？”

“装备差，弹药稀缺，可就算是拿着锄头、镰刀，也敢和小鬼子死拼，这难道不是骨气？”

“自抗战以来，咱们不断败退的国军部队，有多少软骨头投敌卖国，做了汉奸？有些可恨的，甚至成建制地投降，给鬼子做走狗。”

“可八路军部队里边，你什么时候听说过这样的投敌事件？这难道不是骨气？”

“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子，军人就该有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的骨气。”

“同样是面对日寇的屠刀，老百姓可以因为怕死选择投降，这无可厚非，但只要你是军人，缴械投降的一概为耻辱！”

“如果一支部队连军人的骨气都丧失殆尽了，这样的部队没有叛敌投降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能打胜仗吗？”

方立功沉默了，再次被楚云飞折服，半晌，回答道：“团座说的是，军人骨气不可失！”

……　　晋南，国统区。　　八路军独立团在西村与张家庄重创日军石井联队的消息传来，国统区的民众们一片沸腾。　　得知此事的百姓们无不奔走相告，将这天大的好消息传递给更多的百姓。　　此时，国统区的百姓们，就像是沙漠逢清泉，久旱遇甘霖。　　实在是抗日之局势逐渐恶化以来。　　国统区的百姓们每日通过报纸，还有各方面的消息，得知的无不是日军又进军到哪里哪里，国军又败退到哪里哪里之类的消息，整日里的提心吊胆，睡不安宁。　　谁也不清楚眼前暂时祥和的城镇，会在何时遭受日寇侵略者的践踏。　　百姓们对于前线战事的胜利，翘首以待久已。　　国军方面的表现却又实在是差强人意。　　败仗不肯刊发，多是些宽慰的话语，百姓们也不傻，哪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偶尔打上一两场胜仗，在哪里哪里消灭日军十几人、几十人，了不起百十人云云。　　稍微聪慧一些的百姓，哪个不明白，这不过是不断败退的国军最后的遮羞布罢了。　　这些日子时局愈紧，甚至有谣言说，日寇迟早会占领晋南。　　日军对晋南方面的进攻，这些年也是断断续续地进行着。　　城内的百姓们惶恐不安，甚至有不少大户人家，已经着手变卖城内家产，准备携妻带子逃难，躲到大后方去。　　可扎根了大半辈子的故土，淳朴的百姓们又有几个愿意舍弃的？　　百姓们也一直在期望着，甚至是自欺欺人地告慰着自己，前线作战部队一定能够挡住日军的进攻。　　所以哪怕是一两场大胜仗也好，只要有这样的消息传来，民众们也不至于在绝望中惶恐。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八路军独立团将国统区的民众们久违的胜利送来了。　　消息传来，又在晋南扩散，接着，晋南的多家报社，对于独立团在西村和张家庄重创石井联队的战事，更是大加宣传。　　这无疑是将独立团重创石井联队的事件影响力推向了更高峰。　　“不愧是我于明佩服的将领，孔团长果然没让我们失望，这次竟是打了这么大的胜仗！”

晋南报社的记者于明，也就是曾在顽军二五一团与孔捷有过一面之缘，甚至还采访过孔捷的那位记者，十分感慨道。　　“于明，先不说这些了，八路军独立团的这次大胜仗，对于咱们晋南来说，绝对意义非凡，咱们报社必须要将这件事情大家宣扬，刊登在抗日国报上。”

“这场胜利我们等得太久了！”

晋南报社记者，于明的同事，也就是曾经率先揭露二五一团明面上抗日，暗地里私通日寇的那位女记者——沈文月，建议道。　　于明笑道：“对对对，应该这样，我看这期抗日国报的大多篇幅，都可以用来刊登独立团重创石井联队的事情。”

“你知道具体战斗的经过？”

沈文月问道。　　于明乐道：“孔团长指挥作战，怎么精彩怎么来就对了，不过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可惜，如果能亲自采访采访孔团长就好了。”

或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于明也就是随口一说，沈文月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清澈的眸子闪着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　　……　　牛口村，独立团根据地。　　独立团重创石井联队之后，牛口村，包括周围的西村、张家庄等村落的乡亲们的欢呼声，比起国统区的民众们更甚。　　咱们的部队打了大胜仗，八路军同志们杀了一千多号鬼子，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乡亲们激动的吗？　　这些年，牛口村一带的乡亲们没少遭受鬼子迫害，有不少户的人家，家里的亲人被鬼子害死过。　　独立团这次打了胜仗，消灭了一千多号鬼子，这是替乡亲们报了血仇。　　一大早，孔捷是被院子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　　孔捷披了衣服，在和尚的陪同下出了院子，一看，好家伙，院子外面围满了乡亲们，一个个提着竹篮子，篮子里边有的装的鸡蛋，有的装的红薯，还有的装了一些自己做熟的饭菜。　　“孔团长，感谢咱们八路军同志这次打死了这么多鬼子，替咱们报了大仇了，我们大家伙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这些粗浅吃食，孔团长您一定收下。”

见了孔捷，带头的西村村长开口说道。　　孔捷瞪了二营长沈泉一眼，看样子是沈泉带着乡亲们过来的。　　沈泉无奈道：“团长，这该劝的话我也都和乡亲们说了，可乡亲们不干，非要把东西给您送到团部来，我这也是没办法。”

……“孔团长，您就收下吧！”

“收下吧！”

村民们争先恐后地说着，一个个提着自己拿来的竹篮子向前推送。　　什么是人民的子弟兵？　　就是这样一支与百姓水乳交融的部队。　　往日在荧屏上看得再多，也不如亲临之下感受一回。　　孔捷强忍着感动，朗声道：“乡亲们，大家的好意我替独立团全体战士们心领了。　　打鬼子嘛，这是我们八路军应尽的职责，乡亲们千万不要这么客气。　　再说了，我们八路军是有纪律的，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大家把这些东西送过来，这不是让咱犯错误吗？”

西村村长眼见孔捷婉拒，年近六旬的大爷嗓门倒是不小，“乡亲们，咱们的心意，孔团长可不能不收，大家伙把东西直接给孔团长留下，然后回去就成了！”

话音一落，回过神来的村民们连忙将提在手中的各类吃食给放在地上，就像是扔掉烫手山芋一般，接着一窝蜂地在哄闹中离开。　　生怕孔捷反悔。　　望着迅速远去的乡亲们，孔捷傻了。　　得，乡亲们热情至此，实在是没法子了。　　和尚那边儿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着一位大娘送过来的一碗扣肉就吃了起来。　　沈泉笑道：“团长，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您可不能赖我。”

孔捷点了点头，接着冲着不远处吃的满嘴流油的和尚骂道：“和尚，你小子怎么就知道吃？”

闻言，和尚抬头，嘴巴里还吃着扣肉，含糊不清道：“团长，这不赖俺，大娘做的扣肉太好吃了。”

孔捷乐道：“得，吃吧吃吧，别再噎着，只是吃完了记得干活，回头带些战士们去村子里一趟，每家每户都给些钱，这些吃食就当是咱们花钱买的，乡亲们这年头过日子可不容易，咱们做军人的打鬼子是本分，怎么能因为打了一次胜仗，就收了乡亲们的恩惠呢？”

“哎！”

和尚应道。　　接着孔捷返回团部，又把各营长、教导员们召集了过来，开了个战后总结会议。　　会议一开始，孔捷说道：“文杰，你先把这次战斗的大概情况和大家说一说。”

“是！”

李文杰应了一声，回答：“同志们，这次西村与张家庄，咱们与日军石井联队的作战，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根据战后统计，咱们共计消灭日军一千三百余人，就这还没有算上被鬼子带走的一些尸体。　　如果再算上鬼子带回去的重伤员的死亡情况，鬼子的死亡人数还得往上增加不少。　　另外消灭伪军三百余人，俘虏伪军一千六百余人。　　从这方面来看，这次西村与张家庄的战斗，咱们无疑是取得了独立团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

鼓舞人心的战况汇报完，会议室上一时掌声雷动。　　孔捷也跟着鼓掌，接着抬手，众人逐渐安静下来，孔捷示意李文杰继续。　　李文杰道：“至于咱们独立团的伤亡情况，伤亡六百余人，其中牺牲二百四十三位战士。　　好在咱们从战场上救下来的伤员，由于救治及时，再加上咱们独立团现在手头的各类药物齐全。　　受伤的同志们基本上都保住了性命。”

二营长沈泉骂道：“团长，原本这次天时地利都在咱们，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的伤亡。”

“咱们之所以牺牲这么多同志，有将近一半都是鬼子的轰炸机造成的。”

“这狗日的小鬼子就是欺负咱们没有飞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