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说,让我做上户安的信?”
张东全见到白守信、铁蛋,如愿看到他们送来的信,信上只写:懂得把握时机,是成功的开始。这不是忽悠人吗?为此,张东全很恼火,就差没让人将白守信他们赶出去。“去年旱灾,我族一百零三口出去,一百零四口回来;在彰州府,人贩子在救济粥里下迷药抱孩子,不能动弹的七丫凭几句话,让人贩子自动把孩子抱回来;面对上百号山匪,七丫头只凭四十两平安银护我全族安然脱险;在横山城的十里巷子,所有难民都堵在入口,不敢走;七丫带领我们全族安全走过十里巷子;开春后,在卖竹制品的人山人海里,七丫仅凭瓜竹作添头,一天之内卖掉我们所有竹制品,价格是去年的价格。张爷你觉得,这仅仅是运气吗?”
白守信懂得察颜观色,在张东全赶人之前,他平静地陈述七丫的种种光辉事迹,连白守信都不得不承认——七丫,她比全族所有人都厉害。做到他们做不了的事情,想他们不敢想的事情。正因为如此,他们一族才平平安安走到现在,如今为了白三宝,全族人参与进来,就盼望,将来,他们能在七丫头带领下,能走得更远。“瓜竹这事是真的,后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卖出瓜竹,瓜竹价格越压越低。”
这点,报信的药童亲身经历,“我娘就是以去年的价格购买筐子,送四十根瓜竹。二天后,人家白送瓜竹,筐子价格还低许多,每每说起这事,我娘就后悔不已。”
“人贩子那事,你给我细说。”
张东全沉吟一会,让白守信细说人贩子的事情。单是一百零三口出去,一百零四口回来,这点足够让他惊艳。白守信如实详细道出,从发现不见孩子,到发现粥里下迷药,到人贩子连续两夜来抢人,白守信就在其中,他所有过程都有参与。陆续续续,张东全又问不少白族人逃难的事情,白守信如实说。“这次是什么事情?”
张东全终于问起来这次的事件。“卖筐子时,李地主的儿子看中七丫,要七丫给他做妾,七丫拒绝,当时,白三宝动手打人。为此,李地主加田租,还放话,只要七丫嫁过去,可以只加一成田租。夜里李地主便来村里抓白三宝,说三宝打伤他家大公子;白三宝肯定他一直在睡觉。七丫说,以李地主与李户安的关系,李户安介入,是必然的结果。有必要,唯有报官,以更大的官来压李户安。七丫还说,律法里,她爹这种情况,不算犯法。哪怕杀人,亦是无罪,所在的家庭必赔付受害者一定的银子。”
“白七丫要我做什么?”
张全东问。“没说。七丫只让我来报信,张爷问起,如实说。”
竟然没有要求?张东全思索一会道,“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白守信和铁蛋忐忑不安地离开镇东药铺,也不知道,他们是成了,还是没成?“张爷……”张东全的随从见他久久没有反应,试探地叫唤。“现在召集所有护院、打手,常服,悄悄聚集在户安府周边,等待我命令。”
考虑再三,张东全,下定决心,把自己处于可进可退的位置。如果事情发展,不值得他去冒险,他便让他的人悄悄地退。如果值得,只需他一声命令,便可行事。“是。”
族长知道,他们将有一场硬仗要打,早早组织人煮神仙豆腐辣椒汤,每人喝一碗。“十五,一会你和福丫头、二伯他们在家,别去。”
沈七芽怕一旦有事,顾不到十五,让她别去,省得到时他们族人和对方发生冲突,会连累十五。“我要去。”
十五不答应,跑去找自己的爹。“燕秋,你们真的要随他们去?去了,怕是要挨板子?吃力不讨好。”
二族长那边的阵营,白能俊的媳妇,担忧地问大族长这边的燕秋妇人。这位名为燕秋的妇人,是一位寡妇,她夫君前二年因急病离世,她独自一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大的八岁,小的四岁。去年逃难时,还小一岁,她母子三人便是二族长眼中的拖累,她为了不拖累别人,早早收拾包袱,结果还是被抛弃。“去。我和他们是一个整体,一百零四口,只有守望相助,才能走得更远!!”
燕秋坚定地说,她把自己的小女儿托给白二银看顾,和大儿子收拾,准备随众人出去。母子俩一人一条防身木棍。“你们……真的从彰州府回来?”
白能俊的媳妇犹豫地问出心中的疑问。“是啊。从彰文府回来,我们所有人的救济银子全数带回,才得以熬过冬天,我们面对过山匪,面对过人贩子,我们没有抛下一人。”
说起那段日子,妇人脸上涌起一股荣光,她庆幸,她和大族长他们一起,日子很苦,但是他们一起熬下来。一双儿女仍在她身边,叫她娘,围绕她转,她很知足。闻言,妇人黯然地转身,神情复杂。“呸,不知道死活。”
白能俊走在自己媳妇旁边,不屑地呸一声,看不起大族长那些老弱病残,与李户安对上,无非死路一条。“不知死活的他们,一百零四口人,全活下来。我们呢,没有拖累,四百多人,到家不足六十……”白能俊媳妇说完,木然地往回走。一场旱灾,她失去自己三个儿女。燕秋她一个妇人,看顾两个比她孩子小很多的孩子,一场干旱走下来,三母子平平安安活下来。鲜明的对比让她悔恨不已。白能俊回头看向那一堆斗志昂然的人,看了许久,才回头追上自己的妻子,缄默了,没有再说话。大族长这一行整装以待,直到辰时初,一群人来势冲冲,从马车里下车一位身穿上好湖蓝色丝稠,显得他的身材更是肿胖,肥胖挤得眼睛更小,莫约四十来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