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底气与龙曲尊、冯家对抗,更别说索要青龙铺的那些人。回去,她能做什么?除了偷偷摸摸与大哥见面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她还是那个以有夫之妇身份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人私通的荡妇,人人唾骂,不知廉耻的沈七芽,她就是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会给家族、太后娘娘带来蒙羞。除了躲在阴暗角落,无助与愤恨地看着,别无他法。满腔的愤恨只能让她冲动,不能让她有能力去对抗龙曲尊、冯家,甚至所有参与私通案的人;而无尽的无能压跨她最后一根稻草,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之中。直大哥送她银镯子,直到爹唱歌,全族人唱歌讨赏,她幡然醒悟,她不是什么都没有,她身后有爱她的家人,有护她的族人;没有能力和底气,她可以去积累。她会常人不懂的乐器,可以利用秦筝把表演事业慢慢扩大,大到足于和冯家、龙曲尊,甚至幕后人对抗。大到,她有底气拿刀去杀人。没有人知道她是沈七芽。一年不行,二年;二年不行,五年。总有一天,她会攒够底气去洗清她的污名,让陷害自己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怎么到这里来?这里山蚊子多。”
白启峰回家找不到她,便找到这里来,裤腿圈到小脚处,后背的衣服微湿,刚刚从地里回来。“我有压烟,这里比家里凉快。”
沈七芽用落叶和生苦榴枝压出滚滚白烟,用来驱赶山蚊子,在与白族人生活,她学会许多。“辣椒种完了?”
“完了。奶奶说,回头把菜地翻上,我们种上过冬的萝卜、青菜,今年冬就能过个好年。”
随着新粮出,不仅粮价跌,菜种子亦跌,白启峰坐在沈七芽身边,捡起一只竹壳,一下、一下给自己摇风。这时,福丫头爬到白启峰脚前,扶着他的脚起来,呀呀朝他叫,想要白启峰抱她。“福丫头,给。”
沈七芽把手上的石头给她,把福丫引到自己面前。“大哥,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连累了你们,你会怨我吗?”
与龙曲尊那樽大佛对上,她不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白启峰的到来,让她犹豫问出口。白启峰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很是不安,她心中有了决定吗?但,下一息,他爽朗地回道,“不会;同甘共苦才是一家人,不然和二族长他们有何区别?福与祸,谁又能说得准?想做什么就做吧。”
不管她如何选择,他会永远站在她的身旁。爹保护她,她守护爹,他亦会尽自己所能保护她。“谢谢。”
沈七芽动容看向眼前没有血缘的大哥,她和大哥一样,总是默默支持她所有决定,“大哥,我决定,扩大表演团规模,招人。”
“现在我们不是够人吗?”
其实,白族人有很多人处于闪空闲状态,表演的人,基本上是喜欢表演那些人,对外,有王大兴他们,敢动他们的人,不多。“大哥,我们人是多,但不专。白族需要一位处理突发事件能力,社交能力好的总管事,有他把持,我们会大大减少损失,我们族人正缺少这样的领路人。我们花银子请莫难做事,因为他能在短时间内打探出我们急需的消息,这种“专”不是人数可以代替。”
对莫难,则是该花的花,该赏的赏。“这样人,可不好找,更不好请。”
白启峰知道,本事越大的人,越是百人同求。“利益而已。”
沈七芽不以为然,“请一个人不难,难的是同心、忠诚。且行且看吧……”“姐姐,大兴哥来了。”
这时,十五跑来,远远就兴奋大叫起来,“他带好多肉过来,说是给姐姐的补身子。”
肉,才是十五的重点。“他一个人来?”
“是啊,他骑马来。”
十五跑过来,一把把福丫头抱起来,准备把小丫头扛回去。“十五,我来吧。”
沈七芽刚想接手,被白启峰领先一步,从十五手上把福丫头抱过来,最近家里伙费越来越好,福丫头养得肉呼呼,十五有些抱不动。三兄妹带着福丫头往家里走。“七妹妹,你总算好起来了,身子没事吧?”
王大兴见沈七芽回来,愉快和沈七芽打招呼,“来时我还说,你再不好,我要给你请名医了。”
“托大兴哥的福,好了。”
沈七芽瞧着王大兴带过来半扇猪肉,戏问,“大兴哥接到大单子?”
这么大手笔?“哈哈,七妹妹聪惠,二十八是临川府莫老太太七十大寿,就是找你抄经书,她大儿子在龙天城为官的那位老太太,请我们过去表演。一个时辰表演,七妹妹独奏曲子不得少于四首,事后不包膳,送我们两桌外送酒席,六百两,表演场地在天香楼。二十九李府嫡重孙百日宴,在李府,表演一个时辰,表演节目由我们安排,事后坐席,四百五十两。这两家找我好几次,我跑过来想落实一下,能接我就回复他们。”
“可以接。不过八月初二,袁老爷子寿辰,不接。”
袁老爷子寿辰,早就说好的,她和爹一起要去。“得。那我回去回他们。”
王大兴等不及,说着就往外走,快速跃上马儿,一下子跑得不见人影。大族长和白老太太等人追回来,想让他吃完午膳再走的话都没机会说出来。“七丫头好了,我们继续表演。燕秋,你还有多少没种?”
村长问起进度最慢的燕秋,她家就三母子,家有九亩地,她半夜不睡,都跟不上众人的步伐。“还有六亩多。”
燕秋为此感到难为情,卖黄薯,她家没有劳动力没参与,从一开始,她就带着两个儿女扑在自己田地上,拼命赶工,只能种二亩多。“已经种完,下午去帮燕秋种完,没种完的,继续忙自己的地。忙完地里的活,就能安心表演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