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成的声音铿锵有力,仿佛是在说一件云淡风轻的事。“儿臣今日提出此事,就已经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算是死在戍边的战场,都也已经死而无憾了,”“死在戍边的战场,你倒说得轻巧,朕倒是不相信,一个费尽心思想要残害君父的人,居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皇帝嘴边扯出一丝笑容,似乎是在讥讽着。“父皇心中相信我会害父皇吗?中间多少原委,父皇心中不会不知道吧,您当皇帝这么多年,自然慧眼如炬,想来不会被这样的伎俩就骗了吧?”
“朕不会因为你说的这番话就有多加的动容。朕做事情,一向是相信证据的,你能够把证据摆出来,说明你当时没有在朕的薰香里留下任何药,那朕就相信你。否则的话,一切尽是枉然。”
元定早已被人杀死,想来也是被人处心积虑弄死的皇帝又焉能不知。他明白却一切,却仍旧让他想起旧日的事情。当日,自己千方百计委托陈牧天去查这件事,查到最后,居然是以元定的死作为解围,他当时气得捶胸捣足,却依旧是没有任何办法。见他沉默,皇帝便在暗手冷言道:“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朕告诉你,你不是在西边面壁思过的,你是要在里边待一辈子。让天下人都瞧瞧,这谋害君父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儿臣今日特地过来,就是想跟父皇求一个恩典,希望父皇能够成全儿臣,到时候好好的往西边将功赎罪。”
“你有什么能力将功赎罪,你不过是一个罪人罢了。”
皇帝装作嗤之以鼻的模样,心下却也有些冷然。“因为我相信,父皇需要儿臣,更需要儿臣的裨益!如今朝堂之上,大多呈现如此态势,只有儿臣的出现,才能够帮助父皇打破这种不协调的处境。”
面前的皇帝瞧着他的神情,旋即笑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若有所思。这个小子,倒真有几分自己当年的影子,三下五除二,居然也说到了自己心坎里去,也把自己这么多日以来,困扰自己的原因悉数都说清楚了。“而且要说的话,儿臣已经说清楚了,儿臣只想告诉父皇一句。如今儿臣对于父皇来说,是最有用的。无论如何,儿臣都在西边的囚所里头,好好的等着您的消息。”
话一说完,就让一旁的皇帝不免得有些愣了愣,因为宋明清在整个朝廷当中呼风唤雨的地位,让他心里面颇为不爽,自己却也有意打破这种微妙的不平衡。可却迟迟找不到方法,并且,随着宋明清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整个朝廷当中的人都对他是言听计从,恐怕自己来日都未必能够在朝堂之上说的上话了。于此,不由得就让皇帝冷然一笑,今日宋逸成过来如此说,倒也让自己眼前一亮。的确如此,宋逸成的法子是不错,自己只能够凭借此法,好好的借机重掌风云一番了。只有通过戍边一事,方才能够让宋逸成重新回到朝堂之上,也只有通过戍边一事,也才能够重新让军权人心,再慢慢的散开。老七的提议,倒不失为一件坏事。想来他也是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才会如此提出这般想法。大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冷眼看着他们两个人就这么斗下去,这也不过是给自己争取时间,任由自己再选择时间立储罢了。他暗自就轻声笑了一笑,不再多话,旋即,一抹明媚的笑容隐于暗夜之间,手中毛笔挥毫,接着就是写下了新的诏令。“听说七皇子早早的便过去了,也不知道不知是否说动了皇上,您就且放心吧。”
寿康宫内,金嬷嬷端拿着茶水,递给面前的太后,太后轻轻嗅了一口茶香,最后才轻轻的笑了出来。“小七这嘴皮子功夫,哀家也知道,他自然能够说得动皇帝。眼下,这宋明清在朝中势力可算是越来越大了。但是皇帝断然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弄到孤掌难鸣的地步。如今,朝中的大方向,既全然都跟着老二去了。他表面上再怎么恭维皇帝,可却还是忘了。这皇位,究竟是谁坐的!当日,那戍边一事,不过是皇帝简单的一个设计罢了,老二想来自作聪明,却让皇帝更加讳莫如深,你看着吧,总有他翻船的时候。”
金嬷嬷点头,任何一个男人手握权柄,都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允准别人把自己的一切就这么活生生的夺去。更何况,这人还是这江山之中,手握权柄最为深厚的皇帝。太后似是嘲弄,又想起了元定的事情,“原本,我就料着皇帝,若是没有能够证明洗刷小七冤屈的话,恐怕一切也都不过是枉然罢了。可他既然也想好了要去西北,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跟皇帝和太后宫廷中的运筹帷幄相差无几,宋明清在自己的府邸当中,也是一脸的兴奋。他兴致冲冲的把着一旁的瑞兽雕塑,兴奋的对尚知言说道:“我就料定了,他今日会如此排问我,索性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答应下来,到底也不失为体面。”
宋明清倒也以为今日一事,不过是皇帝接着军权的事情考验自己,他整个人回过神来,却也是倍觉无奈,既然皇帝要如此,不妨顺着势头,也好让朝中众臣知道。也能够让大家都明白,自己愿意出去领兵卫国,好为自己积累一个颇佳的声誉。不过,这老狐狸自然就不会这么放心,把自己的兵权全权交于自己,不过是借着这个幌子,来好好的查探试验真假一番了,这自个儿倒是清楚的。尚知言在朝堂之上惊慌失措的劝慰,也不过是自己早早就做好了的考量,借以用来劝慰皇帝,三思而后行。皇帝自然不会不考虑朝臣众人的意见,有了尚知言这只领头羊在朝堂之上说出了这番话,其他人定然会纷纷跟随,悉数去效仿。若的确让自己前往西北,不论权势或者是其他,恐怕小命都要没了去,这才是最让自己担忧的地方。他嘴角扯出一丝的讥讽的笑容,让自己去西北那种地方送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尚知言在一边看着宋明清,似乎是在有意提醒,“二皇子,微臣知道您如今圣眷正浓,可有些东西,却也还是要稍稍注意一下。”
宋明清一听,便也明白了不少,想来这是提醒自己需要时刻提防,切记莫因小失大了。“无妨无妨。”
宋明清近日来,想来是这种推诿的话也说得多了,这话说起来居然也顺溜得很,未曾有过半点犹豫。若是等到自己一个劲的提防了过去,指不定还要如何是好。人人自危这句话的确不假,可放眼朝中,究竟还有谁能够再跟自己的势力相抗衡?难不成,是那个已经被关在牢狱里面许久的宋逸成吗?若真如此,就算把他放出西边的囚所,恐怕也早已经失了大半的人心吧。当日随着他一进囚所,想来外头的势力都早已烟消云散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苟延残喘的势力在苦苦抗争罢了。说这般多,不过是在这朝中,都没有几个人敢和他抗衡了。想到此,宋明清不由得旋即得意一笑,整个人都微微有些得意,一边的尚知言看到了她这个模样,左右不过是在一边扼腕叹息罢了。尚知言心中无奈,却也无法继续劝诫下去。二皇子如此不顾忌,想来若是久了,引火上身,那可才是真真的不好。一日之后,太和殿当中传来诏令:皇子宋逸成,领军五万前往西北,支援康珪将军。此诏令一出,更是惹得全宫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