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院子里头,彩云便开始不满的嘟哝着,“真以为咱们姑娘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吗?这点小玩意都往咱们院子这边送,也着实是委屈了她。”
“行了!快别说了!”
只听着彩云一嘟哝暗语,让一旁的夏锦娴不由得暗生怨怪。彩云听了她微怒的语气,心下有些不满也不能直言,最终也就只能够清浅应和,“唔”了一声,便不多言了。“你啊,可知道不是在太尉府里头了?你在太尉府里面,也是这么快言快语的性子?”
彩云本是傅卿文贴身嬷嬷的女儿,自幼被娇惯坏了,又比寻常出身寒微的丫头多见了几分世面,自然是有些小性子的。虽说心肠不坏,可快言快语的性子也颇让夏锦娴无语。“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也不过是替您抱不平。”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夏锦娴说完,立马就让她赶紧下去。心里面也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所想,视线蓦然落到那一堆的珠翠玉石上,便也只余感慨。这东西,的确也是有些不值钱的,之前自己在太尉府里头,见到的玩意,都要比这些东西好上些许。她微微一叹,这样的东西,自己如何戴的出去?若是回门戴这样的物件,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她虽然平日里并不看重玉石好坏。可蓦然之间,顶着个定王侧妃的身份,也不愿被人嘲讽了“破落户”去。她转身又唤来刚又出门的彩云跟淑云二人,立马就对着她们道:“若是有喜欢的什么珠石玉器之内的,不妨先抓紧选一选。就当是……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了。”
她视线落到那上头,此言一出,自然是惹得一旁的淑云跟彩云二人欢喜,淑云也还做做样子,推诿道:“小姐,这不合适吧。”
夏锦娴也唯恐方才的话伤了彩云的心,立马微微感慨便安抚道:“你们毕竟是我的贴身人,我从太尉府里头,就只有你们二人贴身跟着,所以我更是把你们看成了我的贴心人,有些话不必在外人面前说,因此,也要适当收敛收敛。”
“是的。”
二人纷纷垂首,心中欢喜不已,转瞬便听着夏锦娴的吩咐,赶紧上前去挑首饰了。淑云原本瞧见自己喜欢的,整个人还有些含蓄,“这……”只听着一旁的彩云兴奋的大喊大叫道:“这个我喜欢,这个我也喜欢……”望着她如此,倒让夏锦娴有些嗤笑,又转首安慰一旁的淑云,“你先别担心,我赏赐给你了,就是你的了,你好些拿着就是了。”
……眼下,也已经到七月了,天气热的出奇,夏锦娴更是只要一躺在房中,便不太想动,整个人只觉得困倦得不行。可因为夏锦娴和宋逸成二人成婚的缘故,入宫去谢恩的礼数也不可少。按理来说,宋逸成也已经成年了,说了不好听的,夏锦娴不过是个侧妃,避嫌与不必如此郑重其事的双重原因之下,宋逸成便也没入后宫觐见。可作为内命妇,该有的礼数也还是得有,因此,便让苏依兰带着夏锦娴二人齐齐便入了宫。虽说是头次请安,可太后跟皇后焉能不识得夏锦娴?太后,皇后,还有一众后宫妃嫔就坐在御座之上,轻声地望着面前的人笑着。“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各宫娘娘请安了。”
只见着她们几人纷纷俯身,盈盈而拜,倒让座上的几位看了这么懂规矩,也心生愉悦。“眼下,这小七倒也是有福气的。娶了这么两个贤内助在家里头,想来一同操持家里事,也是让人省心不少的。”
两个“贤内助”,听着这话,却让苏依兰暗暗有些不悦,明明自己才是正妃,夏锦娴都要听自己的,为何又变成了两个贤内助……“那是自然。”
皇后笑着接腔,不过太后也并未应承着,二人关系一贯不融洽,太后此刻却是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不过轻声笑着,提着别处。“若是哀家能够再抱上重孙子。当上太祖母,那就是极好的事情了。哀家啊,恐怕都会笑的合不拢嘴了呢。”
一边有妃嫔立马就起身,提及此她们自然能顺着太后的话头说,“那是自然,这皇家就是求着多子多福。陛下福泽深厚,施政顺意。这些老天爷都看在眼里,自然也能够早日抱上孙子的。”
其实,皇帝年龄也不小了,好几个皇子并非无所出。因此,众妃嫔今日倒还一个劲的在这说着抱孙子的事,还意有所指,大家伙的心思,旁人都是料得到的。大家伙都在上赶着要巴结宋逸成呢。要不然,也不会纷纷议论宋逸成子嗣一事,都没得见消停的。皇后最喜欢做的角色便是老好人了,此时看着苏依兰跟夏锦娴二人,立马微微一笑,“二位王妃这么年轻貌美,到时候,自然也能够替定王爷生个俊俏的小郎君出来。”
苏依兰听完,竭力不让自己的面色看起来过于难看,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称呼的“两位王妃,”还是说因为,她称呼的那个“俊俏的小郎君”。一旁的穆嫔看着夏锦娴手上的镯子,想着开始奉承,立马说道:“这侧妃的镯子,可真是成色上好。本宫在宫里从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这么好的镯子……”夏锦娴听完,讪讪一笑,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玉镯,这本是傅卿文在她出嫁时特地给她的。只是众多陪嫁中的平平之物,虽说这赤玉手镯虽然新奇,倒也说不上华贵。因此,她便在今日就把它带出来了,也没有细看多好多坏。心下总觉得,前几日苏依兰送给自己的礼物,有些镇不住场面,便从傅卿文送给自己的嫁妆里头,随便选了一件不太抢风头的。听着穆嫔之言,她便下意识地把广袖轻遮,想把手镯藏匿到了一旁。见着她这样,苏依兰心下冷嘲热讽,自己送的镯子,难道就这么低劣?就这么不配出去吗?她脸色郁郁,不甘与愤怒终究是一闪而过,旋即在眼眸当中又化为一番淡然。一踏出宫门,夏锦娴被立马用袖子把自己手上的玉镯给遮了起来,怕又会因此惹得旁人多说嘴什么。不过,苏依兰倒是窥见她的心思,在一旁笑了笑,感慨着这镯子果真如穆嫔所言,成色尚好,制造精美。“王妃娘娘言重了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素玉镯子罢了,说不上什么多好看而已。”
“哦,只是一个普通的素玉镯子吗?”
苏依兰冷笑,普通素玉镯子,说得多云淡风轻!看着夏锦娴淡然的模样,让她更加窝火。夏锦娴颔首点头,“的确没错,娘娘言重了。”
二人浅谈辄止,二人表面风淡云轻好似就把心中的怨恨悉数抚平了,回了王府。屋子里头,苏依兰心中依旧是怨怼,一旁的丫头轻声给她挽发,知道她正在气头上,自然是不敢惹她生气,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着。一旁丫头凝神屏气,不敢弄痛她。少顷,终究是苏依兰掩饰不住心中怒火,扬言道。“这人倒是厉害着呢,三言两语的,就把这事全推过去了。那手里头的玉镯子,想来也是夏家给他带过来的吧。”
紧接着,又道:“呵,瞧不上我的玉镯子也就罢了,还堂而皇之的说她自己的不是什么好货。那岂不是在说我送的就成了她嘴巴里的埋汰货了吗?”
苏依兰怒气冲冲,把一边的金钗拍到了桌子上,气急败坏。一边的奴婢见此,立马就轻声的在旁边说嘴了两句,“王妃,再怎么说,那侧妃都是妾,不敢对您明面上不敬呢。”
苏依兰却微挑墨眉,“哦?不敢明面上对我不敬?难不成,背地里又有什么窸窣吗!”
她淡淡一暼,望着一旁的丫头,那丫头本来就是她派过去要私底下调查此事的,听到了这话,自然是战战兢兢,面有忧惧之色。不过,见她如此模样,苏依兰便也深知,她自然是查到了一些什么。她望着面前的丫头,淡淡皱眉,“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在我的面前,不必遮遮掩掩的。我让你去调查这件事情,就是为了让你查到东西,好回来告知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