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历哲甩了甩袖子,屈膝跪在夏启明身侧道,“爹,还望您能想清楚,舍弃她夏锦娴一人,尚且还力挽狂澜,若执意将她留下。她又岂会跟我们共患难。她现下是皇上眼中的红人功臣,即使没了夏家的庇护,还有皇上能护她一二。”
夏启明衣袖下的手缓缓收紧,虽他有意想要护住夏锦娴,但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他不得不舍弃于她。跪在地上的夏锦娴岂会不明白他的眼神意味着什么,手无力的垂落。想说的话悉数都哽在喉咙中。她岂会不止夏启明的决策,他心中不光只有她,还有整个夏家,若是能牺牲她一人,保全一家老小。那她夏家尚且还有翻身的机会。“老爷,您可要想清楚,这宫中多少人是因为夏家身份,不敢对夏锦娴动手。你若是连这个都剥夺了,那娴儿在龙潭虎穴之中又该如何生存。”
傅卿文扑通跪在地上,用手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夏锦娴。当下失了分寸,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望着夏启明。“哼!正如无意,她若是真的有能耐,自然能好好活着。那皇上不对她重情重义的吗?卿文,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夏家才是。”
夏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赞同夏历哲所提的意见。夏启明视线在夏老夫人跟夏锦娴两人之间流转,最后挪开,冷冷道,“哲儿,将家族拿过来!”
傅卿文闻言,猛地瘫软在了地上,目光无神的望着夏启明。夏历哲抱拳,吩咐管家虽他一同去取。除了这个祸害,心中满是欣喜,至少能替夏如梦出了一口气。夏历哲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一些,拿到家谱后,连忙运气迅速回到了夏老夫人屋内。他伫立在门口吸了一口气,将脸上得意尽数掩去。“爹,这是家谱。”
夏历哲从衣袖中掏出家谱跟毛笔,一同交给了他。夏启明不敢去看夏锦娴,举步在家谱之上将夏锦娴名字除去。一笔定音之后,夏历哲迅速将家谱合上,丝毫不给夏启明反悔的机会。“管家,将东西放回家冢之中。”
夏历哲吩咐管家拿回去藏好。随即转过身,好笑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还等什么?来人,将夏锦娴赶出去!你日后跟我夏府再无关系,切不能再打着我们夏府名头在宫中招摇。”
柳仪梅见事成定局,迫不及待吩咐下人将人赶出去。傅卿文瞥了一眼上前的下人,道,“退下去!我亲自扶她出去!”
她在府中手段了得,下人们见此纷纷退了下去,生怕在这种节骨眼上得罪了傅卿文。夏锦娴起身,将裙摆上的灰尘尽数佛去,走到夏启明跟前。缓缓跪下,磕头道,“多谢夏老爷多年栽培。”
语气中满是疏远,言罢之后,起身径直跟傅卿文往夏府外走,丝毫没有半分犹豫。她着实是负了夏家,将夏家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但夏家未曾不是负了她,庆秋的死,还有她们的威胁,将她最好的年岁尽数都留在宫中。“娴儿,你爹是气糊涂了,加上夏历哲在旁边蛊惑,方才做了这糊涂的决定,等他气过了,母亲自然替你求情。”
傅卿文心疼摸了摸她的脸,心疼的说道。夏锦娴摇了摇头,她与夏家情分就到此了。先前夏家欺她瞒她,就连重要的事情也有有意不让她知道,从始至终她担当都不是夏家大小姐的角儿,相反还是一颗棋子,一颗嘴不中用的棋子。“母亲,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冬青跟淑云尚且还在府中,还望您能帮我平安送出来。”
夏锦娴早已麻木,本以为是商议,谁知是通知她日后不再是夏家的人。此番举动早已让她心灰意冷。夏锦娴走到门口,毫不犹豫的踏上马车,朝着皇宫门口奔去。她本收拾好了行李,以为要在夏府小住一段时间。在宫门口当值的陈力见是坤宁宫的马车,连忙让人将她放行。夏锦娴一步步缓缓走回宫中,穿着十分单薄,瞧着不禁让人有些怜惜。“皇后娘娘,您怎么这么快救回来了,皇上方才让人传话过来了,说陈贵妃宫女一事解决了,是个有人有意想要隔阂你们两人,皇上已经将那人揪出来了,说让您不用担心了。”
绿茵见人回来,走在她跟前叽叽喳喳的将陈清漾一事告知她。夏锦娴点了点头,疲倦抬眸瞥了她一眼,道,“绿茵,本宫有些累了。”
言罢,径直往坤宁宫内室走去,躺在床榻上,只觉得手脚丝毫使不上力气。一股气堵在心口,将她堵得心情烦躁。躺了片刻,依旧是毫无睡意,她起身走到书案前,翻动册子时,忽然有一封书信掉落在地上。夏锦娴低头将东西捡了起来,见上头落款处是孤影时,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书信之中写的是东南沿海一带擅长邪术居多,其中还有一种能利用头颅骨的变化,变成另外一个人。但这邪术随着东南沿海东方家族陨落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夏锦娴心头一紧,东南沿海?她还记得当初陈牧天过来提醒宋逸成,东南沿海倭寇入侵一事时,明心反应似乎有点超常。明心到底与东方家族到底有什么关联。东方家族是小家,夏锦娴曾经有听过名号,从未见过。只知道在先帝时期,东方家族就已经因为什么事远离了京城,举家搬到了东南沿海扎根。平日里头从未跟京城有过接触。夏锦娴对东方家族记忆仅仅停留于此,再之后只听说东方家族隐居高地,再也没有见到踪迹了。她将书信藏在衣袖之中,起身往藏书阁中走。东方家族虽说是小家,但在京城中也有些许地位,史官应该有记载在册。淑云跟冬青见她要离去,连忙上前问道,“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里?”
“冬青跟我走,淑云守好院子。”
夏锦娴言罢,急忙领着冬青往藏书阁走。冬青脸色有些怪异,一路上都想要开口跟夏锦娴说她在宫外遇到的事情。在她纠结如何开口时,已经被夏锦娴拉倒了藏书阁门口。守着的锦衣卫见到她腰间的令牌,相视一眼随即开口道,“皇后娘娘。”
夏锦娴点了点头,随即带着往里头走。宫中的藏书装满了阁楼,若是想要找到需要的,怕是找上三天三夜也找不完。夏锦娴在藏书阁内不停摸索,试图找出其中藏书的规律。按道理这史官所写的书,记载大多都是皇上生活起居,跟京城中重要的世家所发生的事情。这些若是想要知道,从家族便可知晓。这一类的书籍应该摆在不显眼的角落才是。可饶是夏锦娴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寻到。“皇后娘娘,您这是在找什么呢?”
一道清亮的声音骤然在夏锦娴身后响起。夏锦娴回头,见来人是陈牧天时,不由有些欣喜,上前道,“你可知道记载先帝的史书放在何处?为何我没有寻到呢?”
陈牧天手中抱着一本厚厚的墨家学说,闻言,沉思了许久道,“这类书籍放置在门口玄关处,你仔细去找一下,应该就混在其中。”
“多谢。”
夏锦娴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余光瞥见他拿着书籍时,心中大抵有些明白是为了谁来借的。这宫中除了陈清漾之外,就再无信佛墨家的了。只可惜她脑子不灵活,所学尽数是一些迂腐的东西,压根就没有学到点上。不过这与她并无关系,夏锦娴收回眼神,领着冬青往玄关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