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们已经走了一会,堂上大人才突然醒悟,吼道快去请那重寒宫的来!异衽的轿子一路乱拐去,后面跟着的人还有不少,空泉不能光明的使出什么来,他几次往后看,秋尽玄就混在人群里,差不多也就十个普通百姓样子,重寒宫的人直接将他们击昏拖进巷子,将轿子停在东三长街的一个犄角旮旯里。秋尽玄两手撑着腿大喘气,这一路跟的他太辛苦了。他不知道原来重寒宫的人能走的这么快,异衽刚准备下轿,忽然一队衙役过去,看来异衽料得不错,果然来抓他们了。空泉捂着自己嘴叫他别吭声,右手在一个袋中掏出一把土一把石,又拿出另一个鼓鼓囊囊的围着他们洒了一圈,凝神念了个咒,他便见那些衙役都直着过去,好像没看见这里的轿子。空泉将手里土石按某种规律摆好,然后掀开轿帘让他少主出来。异衽搭着空泉的手从轿里刚钻出身站直,忽然脚下一软就整个人昏过去了。秋尽玄被空泉划在圈外面的圈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动,但看见异衽突然昏了还是直接跨过圈子伸手就要扶。其实他昨夜就不觉着难受了,说疼那是骗异衽的。空泉捂着秋尽玄的嘴,似乎不想让他碰他少主。秋尽玄只好捂着自己的嘴抱起异衽的头放在自己膝盖上,那些衙役走干净了他才喘了口气,空泉看他,眼神是他从没在重寒宫人身上见过的阴冷。空泉先不讲少主怎样,直接揭了自己外衣,在他面前由人化成他本身,抬轿子的几个都扑过来,空泉聪明的多,张开翅膀冲起来了,抬轿子的几个恨不能抓住它,有个一咬牙便追出来了。秋尽玄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他刚才看见……他看见一个人,先是骨架变小,然后皮肤像起了磷一样……一瞬间就……太过……他简直不能接受。“空泉……”异衽好似醒了,“空泉他。”
他这么做必定是故意的。“他变成鸟飞走了。”
异衽撑着地要坐起身,“快拦着他……”秋尽玄往空泉去处看,却扶着他的肩,“已经有人去了,异衽到底怎么了?”
“昨夜耗神太多血气亏空,其实不碍的。”
异衽抬头,天阴的不像话,不到正午已经要点灯笼上街了,“我自己歇会,你先上轿子回船上,朝凤楼的情况明日再带你看可好?”
“这下我有更多的要问你了,不问的,我先陪你歇会。”
秋尽玄拿下来刚才乔装用的头上的汗巾,揉揉脸,“难道你这么伤神,也是因为见了北静小王爷?”
“别胡说,我没事。”
异衽在他怀中躺着,背后是一顶大白轿,头上灰蒙蒙压抑一片,两旁三个随从,秋尽玄短打,异衽浑身白纱,秋尽玄稍微抬头看看,觉得这场景美的一塌糊涂。自从重寒宫现世凡间就没平静过,便就不说这两天衙门的奇案,那里面弯弯绕绕太多,知道清楚了在茶楼酒肆谈起来也不十分有趣,单说所谓美人吧。有人说重寒宫少主绝美,可惜见过她真容的都不在人世了,所以她是不是真美无从证实,谁让她时时带着面纱。可今天他们却见了一位。她站在桥上,正面对江,撑着把白纸伞,亦是浑身白衣,虽然人们只能从背后看到,却能发现身材十分匀称。从衙门里出来看她的人渐渐多了,除去那些追着重寒宫跑的,大部分人又被她引来了。她来的奇,也来的静,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来的。等有人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站在桥上了。白衣人塌着一边肩膀将伞扛上,微侧头,能看见一点眼角,她时不时若有似无的叹上口气,不知在感叹什么。桥下的行船被她吸引住的,到了桥这边就行的慢,为的是多看她几眼,以至于想来行走有致的江上,破天荒的快要堵了起来。白衣美人又叹一声,将伞稍微立起来一点,天好像终于绷不住了,哗的一声泻下雨来,是那种毫不含糊的,彻彻底底的直上直下。桥上桥下看到人忽然被雨浇了个透,仍有人不死心强站着看,时不时和身边人伸手指点一番。诶……白衣美人又叹一声。从东三街那出来个白轿子,是刚才重寒宫那顶,不同的是那捂得最严实的少年现在没在轿子里,被一个打扮十分普通的下人搂在怀里,跟在轿子后面往桥这边拐。有眼尖的发现那白衣美人也看见了轿子,颦着眉,眼角一片哀戚,在雨里摇摇欲坠,叫人心肝都几乎要跟着揪在一起了。那白纱少年将脸别过去,贴着她下人的胸膛,似乎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她。衙门的人还满世界找呢,她不到桥跟根本不想现身。现在抬轿子的是三个人,所以刚一开始跟过他们轿子的在想,那人去哪了,该不会刚才抬轿子的,现在坐在轿子里面了吧?轿子停在桥当中,三个抬着的放下轿子,一个做了请的手势,那白衣美人好似被谁逼迫,咬着唇,眼里蓄着泪,弱弱向江下的丢了伞,三步一犹豫的低头进了重寒宫惨白轿子,被人抬走了。秋尽玄跟在他们后面抱着异衽,异衽围的只露出一对眼睛,眼神很是无奈。他们轿子一路到江边,忽然又看见空泉穿着另一套衣服出来迎接了,船离的不近,抬轿子的平地走着,忽然三个人腾飞起来,躲着江上的船往对面飞去了,空泉俯在秋尽玄脚边,不管秋尽玄乐意与否,搭上秋尽玄的肩膀,秋尽玄只觉的脚下虚空,下一瞬也飞将起来,空泉把他们带到船上,拿出个纸人吹口气,往江里扔了,江边百姓刚才只看到一阵水雾上来,那白轿子凭空不见了,接着那个下人并上那个白衣少年也在水雾里无影无踪了。雨还是下,衙门赶来自然找不到他们了,许多人对着江水议论纷纷。异衽被淋湿了,换了衣服,秋尽玄回避了她换衣服,只等她已经躺在床上了才过来给她掖好被子,他抱着被子喝口热茶,来不及说话。霜依偷偷瞧他少主脸色,几次想开口又几次憋了回去。“小衽衽!”
门口传来另一个声音,空泉毕恭毕敬的扶着她手,霜依急忙从床前离开,低头行礼,原来是那白衣美人。白衣美人好似被谁抛弃,一手翘着小指拭着眼角,一手捂着自己胸口,“小衽衽好狠心,自从那天一别,竟然好久都不去看人家……”异衽低头又喝一口热茶,好似根本没听见。秋尽玄摸不着头脑,用眼神询问异衽,异衽把杯子递到他手里,“凉了,再换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