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伸手摸了摸流萤的头,他叙述着说道:“我晚上一回来,就听到婆婆教训人。再一看看,就知道你又没回来。下次去哪里,带上小玉,这样我也能放心一点。”
流萤转过身,跳下矮矮的凳子,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木屋墙壁,小声的说道:“我想娘亲了。娘亲走之前说,想她了就看看天上的星星,最亮的那颗星就是她。若尘哥哥,你知不知道娘亲什么时候会回来。她说她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娘亲是不是不喜欢流萤了,才不回来的。”
“傻丫头,姑姑最喜欢的就是流萤了,她只是有些事情才不能回来而已。”
原来那个长相白净的少年是被叫做若尘,他一两步走到流萤的身边,挨着她坐下。从怀里摸出用油皮纸包好的糕点,递到流萤面前,关心的说道:“从下午开始就没吃过东西,饿了吧。”
流萤拿了一块糕点,往嘴里塞。也许真的是饿坏了,一块糕点没嚼烂就咽了下去,又连忙抓起另一块糕点。吃着吃着,眼泪就留了下来,她小声啜泣着:“若尘哥哥,我想我娘了,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若尘轻轻地拍着流萤的后背,他安慰着她说道:“慢慢吃,别噎着。”
又从怀里摸出干净的帕子,替流萤擦着眼泪,他想了想说道:“流萤想出去走走吗?我之前听大祭司大人说,姑姑去中原了。”
“娘亲去中原了吗?”
流萤一下子就不哭了,她丢下手里还剩下的糕点,抓住若尘的袖子,有些激动。但是也只是高兴那一会,流萤失望的说道:“可是中原在哪里?若尘哥哥知道吗?我听婆婆说,中原那里有很多坏人,专门抓小孩子。”
若尘偏过头,他温柔的笑起:“我们一起去中原找姑姑好吗?姑姑也肯定很想见到流萤,流萤不想吗?”
“我想。但是婆婆一定不会让我们去中原的。”
流萤有些失望,她轻轻拉着若尘的袖子,小声的说道。若尘站起来,他弯下腰拉起流萤的手,把她拉起来,对她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见到姑姑的。我们回家吧,流萤。”
“嗯!若尘哥哥。”
流萤摇晃着脑袋,她反握着若尘的手,笑语吟吟的。鸡鸣三更天,三更天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众人也纷纷沉浸在睡梦中。在一处树林之中,周围有着不少人坐着靠着树休息,或是就地躺着休息。树林边上也有着巡逻守夜的人。最中间的火堆发出明亮的光,在黑夜中尤其显得注目,不过却无人敢招惹这样一群人。树林的最里面停放着一顶软轿,厚重的纱布遮掩了轿子的人,也挡着想要探寻的视线。也只有这顶软轿边没有一人接近,唯有一人守在轿子边。那些苗疆的子弟都纷纷离得远远的,不敢惊扰轿子中的人,因为他们深知轿子中的人是谁。他们都是巫月神教的弟子,而圣女不仅是侍奉大地之母的灵女,更是大地之母的传承,身份尊贵,受整个苗疆的人所敬重。能有幸被教中大人所选中侍奉和保护圣女,对于他们来说乃是天大的荣耀,可以侍奉在神的后人身边。虽然圣女本领高强,根本用不着他们来保护,但能跟在圣女身边也算是一种运气。大地之母护佑着苗疆,驱赶走了入侵的敌人,保护了生活在苗疆的她的子民。但真正能够时刻守护着圣女的人乃是神使。自古以来,神使便是守护圣女的大人,是神的使者。而此时轿子里面,睡着一名女子,她就是巫月神教的圣女,也是失踪四年的木青瓷。火光透过厚重的纱布,细碎的光点落在巫月圣女完美无瑕的脸上,此时她并没有戴着面纱,脸上有着痛苦的神色,黛眉紧紧的皱起,她此刻应该做了一个不好的梦,并且深深地陷在了这个梦里。在木青瓷的梦中,她回想起了很多事情,以前不曾注意过的点滴,纷纷都浮现在眼前,在梦里重现。“师父……师父……徒儿错了……师父……”“不要啊,师父。”
“不要死,师父不要死,你等着我,我去找药,我知道哪里有药。”
“我错了,师父,你原谅我。”
梦中的呢喃声惊动了轿子边守护的那个男子,他从浅眠中醒来,听着轿子里的细小声音,揉了揉眉心。他拉开帘子,看着里面睡着绝色佳人,一时竟也不知道是该唤醒她,还是继续睡。他是神使,负责守护圣女,其实在巫月神教中他的地位并不比圣女低。但他乃是白氏一族的人,从先辈开始,就是为了守护侍奉女氏一族的存在,乃是女氏一族的忠心不变的家臣。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圣女,女氏一族的宝贝,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但她的身份是真的,族中长老前辈都验证过,女氏一族以女儿为尊,大地之母的后人为女身。没了厚重的纱布,一股股冷风灌入轿子里,也许是感受到冷意,木青瓷快速的睁开眼睛,她坐起身来,冷冷的看着掀开帘子的白幽。虽然知道白幽不会伤害她,但还是本能的摸着藏在腰间的武器,冷着声音道:“白幽。”
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白幽一个激灵,看着冷若冰霜的木青瓷,也知他有多失礼。若是让族中的前辈指导他的冒失举动,冲撞了圣女,他一定会被狠狠责罚。想到这里,他弯下腰恭敬的说道:“圣女你又梦魇了。”
木青瓷盯了白幽两眼,她收回了目光,垂下眸子,淡淡的说道:“你去休息吧。”
白幽放下纱帘,他坐在轿子边上,放轻了声音:“圣女,你的梦魇之症日渐严重,你心里的事可以对我吐露。阿娮,你梦到了什么?”
听见这个称呼,木青瓷的心一紧,随即又释怀了,她已经重生了,她现在是巫月圣女女娮。继承了母亲的姓,重新开始。“我梦见了我师父。”
“哪位前辈是怎么样的?”
白幽轻轻笑道:“跟你一样冷淡吗?”
木青瓷笑不出来,她说道:“师父跟我完全不一样。”
一个轿子内,一个在轿子外,木青瓷就这样给白幽讲述着她的过去。头发花白老者,拿着一个酒葫芦,醉眼朦胧的看着练功的少女,老不正经的说道:“我的小徒弟真的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简直就是人间少有的绝色美人,将来不知道多少男子要跪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那时候我就带着你出去走一圈,让所有人都知道怪盗一朵花的徒弟是怎么漂亮,以后我走到哪里,说不定就有不少的公子哥请我喝酒了。还不用我掏钱,这多舒服呀。以后还要靠徒弟你给师傅钓一个金龟婿回来,让我老人家享享福。”
练功的少女听了老者的话,对他啐了一口道:“老不正经,再胡说我就把你的好酒都给倒了,看你以后还喝什么。”
老者把刚喝下去的酒咽了下去,把受伤的酒葫芦抱得紧紧的,对着没什么冷淡的少女说道:“你这丫头想要你师父的命吗?没了它,我还不得死。这可是个好东西。哪像你这样没心没肺。”
本来是悠闲自在的时光,可惜好景不长。少女撑着受了伤的身体,甩掉了追兵,逃到深山老者所隐居的地方,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还没等推开门就已经昏倒在地,昏迷之前还轻轻喊了一声师父。老者出来打酒回来,一看见地上躺着的少女,吓到把酒都扔地上了。他连忙把少女扶进木屋躺着,又给她探脉医治,等到少女的意识慢慢清醒,老者关心的凑到面前去,为她探脉查看是否有恙。“徒弟你醒了,你又去执行什么困难任务去了。不仅受了伤,还中了剧毒。还好你聪明,回来得快,不然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师父英俊潇洒的样子了。”
少女撑起身体,她捂着胸口,看着嬉皮笑脸,但无比关心她的老者,心中生出感动来,她虚弱的说道:“师父,我怕……”“别说话,有师父在,你还怕什么?”
老者收起了嬉皮笑脸,他板起了脸,严肃地说道:“你现在的身体很不好,又中了剧毒,但是师父还会救不了你吗?不管怎么样,师父都会救你的。”
“师父……”少女的身体越来越虚弱,那些药草和解毒丹都没有丝毫的用处,眼看少女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若不是有内力吊着她的命,估计早就不行了。老者也从最开始的信心满满,带了快要的绝望的时候。不过老者并没有绝望,他不能在慢慢的找人求药,医治少女。他明白他可以等下去,但是少女已经等不下去了。老者还有另外一个办法,那个办法一定可以救回少女的命,让她安然无恙,只是风险太过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