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在沙漠的棱线上绽放余晖,将那无尽黄沙染成了一片深红色的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云彩从橙红变得暗红,然后渐渐黯淡。狂风依旧在这大漠戈壁之间呼啸,但送来的空气却不再灼热逼人,反而寒冷刺骨、凛冽难耐。 “停下来吧。”
希维尔抬头看了看天:“今夜的风可能很大。”
“嗯。”
塔莉垭暗暗点头。 不要在沙漠的夜里赶路,这是每一个恕瑞玛人都了解的常识。 夜里容易迷失方向,而且寒冷刺骨。一些危险的沙漠生物,也喜欢趁着夜色的掩护出没。 而那凛冽夜风随时可能带来的沙尘暴,就更是寻常超凡者都无法抗衡的自然伟力。 所以行走在恕瑞玛大漠中的商旅部落,一入夜便会驱赶着斯卡拉什——一种类似骆驼但体型更大数倍的生物——让它们组成一道巨型的环形“驼墙”,为人类阻挡那夜间的沙尘风暴,为他们提供一个可以搭建临时营地、燃起温暖篝火的沙漠避风港。 这一座座避风港就像是沙漠上的移动城市,保证了恕瑞玛人能在这片残酷的土地上顽强生存下来,并安然地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冷无情的夜晚。 但塔莉垭用不上这招。 她有更方便的办法: “岩突-土木工程之术!”
只见塔莉垭轻盈跳下那块漂浮在沙海上的岩石“滑板”,足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大地便开始在那土黄色的魔力光晕中微微震颤。 很快,地底的岩石从那漫漫黄沙之下突出隆起,直达地表。 它们不断地腾挪变形、重塑结构,竟在这空无一物的无垠荒漠之上,变化出了一幢幢粗糙而又牢固的石头小屋。 “啧啧,这可真是够方便的。”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景了,但希维尔还是不免为之惊叹。 她在漫长的佣兵生涯里没少跟法师打过交道,但像这种把魔法用在创造事物而不是破坏上的,却是少之又少。 “因为这是我们领风者的魔法。”
塔莉垭不无自豪地回答。 领风者一直在致力于研究,如何将魔法运用到日常的生产生活之中,让法师可以在战场之外的其他地方,同样发挥他们作为超凡者的特殊作用。 高情商地说,这叫进一步解放生产力; 低情商地说,这叫未雨绸缪地为未来的法师解决就业问题。 免得以后天下太平了,他们找不到匹配天赋的合适工作,又眼高手低不愿于普通人做同样的工作,最终集体失业下岗,成为社会的不稳定因素。 李维想搞英雄联盟体育联赛,也是出于这方面考虑。 总之,在领风者那里,法师并不仅仅是人形的战争兵器。 火元素法师可以是完美掌控火候的好厨子; 水元素法师可以是守护人民安全的消防员; 风元素法师可以从事航空专业,当飞机飞艇的安全守护者; 精神系法师则可以效仿萨勒芬妮,在政工宣传岗位上发光发热... 而在那诸多门类的超凡者之中,土元素法师的就业问题,便是最不需要让人担心的了。 探矿、采掘、选矿、考古发掘、抢险救灾、土木建设...可以用到他们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我以前在祖安当基层干部的时候,就是干工地的。”
塔莉垭骄傲地回忆道:“许多用在建筑领域的魔法,都是我和工友们摸索着开发出来的。”
“嗯。”
希维尔漫不经心地点头回应。 用魔法来搞生产建设,这事听来确实很有意思。 塔莉垭等人身上那股齐心协力建设美好生活的劲头儿,还有她们取得的种种成就,也让人本能地为之向往。 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希维尔已经对领风者有了足够的了解。她对领风者展现出来的种种美好,已经开始有免疫力了。 她意识到自己对领风者的向往,和过去恕瑞玛人对皮尔特沃夫的向往其实相差不大。 归根结底,那是对更美好生活,更好的物质条件的向往。 而对领风者真正宝贵的东西——他们的理想和信仰,或者说领风者的意识形态,希维尔却还是打心里无法接受的。 她要是能接受的话,也不会连“白送”的神力都不要,天天在沙漠里看斯卡拉什呲牙,对着空气练回旋镖了。 “好了好了。”
希维尔望向天边彻底落下的太阳,感受着这渐渐凌厉起来的沙暴,便更加没心思听塔莉垭介绍她在祖安的领风者生涯了。 “入夜了。塔莉垭,进屋避风吧。”
说着,她将自己的斯卡拉什信手拴在了那石屋外面,便自顾自地提着行囊走进了屋子。 塔莉垭在安排好同伴们的住处之后,便也跟着走进了希维尔的房间。 整个调查团加佣兵团,一共就只有她们两个女人。 为了能在危险的沙漠之夜中身旁有人照应,她们一直都住同一间石屋。 而塔莉垭在进屋之后,便看见希维尔已经狼吞虎咽地就着清水,吞掉了几大块肉干和面馕。 然后她就大喇喇地脱下了那件早就被汗水渍出味儿来的皮甲和布靴,又用脚趾勾拉着蹭掉了那双湿漉漉的破袜子—— 不待塔莉垭叫她,她便慵懒地裹起一张脏兮兮的防风毛毯,瘫在了那张简陋的石床上面。 那眼睛一闭,鼻梁一颤,似乎下一秒就能打起鼾儿来。 “你...现在就睡了?”
塔莉垭犹豫着为露营灯装上炼金电池,将这屋子照得透亮。 “不睡做什么?”
希维尔懒懒地抬起眼皮:“沙漠的夜晚,除了睡觉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放心吧。我手下的佣兵会为大家站好岗的。有任何异样,我都会在第一时间醒过来。”
说着,她裹着毯子翻了个身,就准备就着屋外那呼啸不已的风声沉沉入睡了。 “你不看书吗?”
塔莉垭有点儿在意地问。 她一直在默默观察希维尔的思想学习状况。 而希维尔原本的学习积极性还很高。可最近几天,希维尔不仅白天越来越沉迷于练回旋镖,而且晚上也看书看得越来越少。 到了今天... “不看了。”
希维尔干脆彻底放弃了:“看不懂。”
“哪里看不懂?”
塔莉垭满怀热情地走近,在她旁边的单人石床上坐下:“你可以像前些天那样,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我的。”
希维尔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急着提出问题,而是沉默着陷入思考。 良久之后,她才认真地摇了摇头:“算了,我不问了。”
“我发现,我不是看不懂你们的书。”
希维尔手上的这本《迦娜思想简述》,已经是领风者协会为了照顾符文之地的人均文化水平,迭代多次后的最亲民版本了。 这最多算个迦娜主乂的入门指南,理解门槛并没有那么高。 所以希维尔其实看得懂。 “我只是没法接受。”
希维尔蹙紧了眉头回答。 “为什么不能接受?”
塔莉垭不解:“我们领风者的信仰不好吗?”
“好,当然好。”
希维尔从胸口摸出那本已经被她翻皱了的小册子,叹息着说:“只是好过头了,让人觉得不现实。”
“你是指?”
塔莉垭若有所思。 “就是你们的那个终极理想!”
希维尔直指领风者理论的核心要点:“那个所谓的大同社会。”
“塔莉垭,我相信你们领风者的能力和品格。我也相信你们可以让祖安,让恕瑞玛,甚至是让整个符文之地变得更好。”
“但这个更好,最多也就好上一点点罢了。”
“就比如说...你们即便做得再好,也总不可能让全符文之地的人,都过上跟皮尔特沃夫一样的美好生活吧?”
“这个...”塔莉垭坦率地点了点头:“目前而言,的确做不到。”
皮尔特沃夫和祖安是如今符文之地唯二的发达工业都市。 如果以领风者对人类生活质量的定义,那双城以外的广袤地区,这个世界上的99%以上的人口,其实还都处在一种极端贫困的状态中。 区区两座城,就要带领全世界脱贫致富。这谈何容易啊。 “但现在做不到,并不代表以后也做不到。”
塔莉垭很有信心地说:“只要我们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一直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去,就一定能让全世界人都过上比肩皮城的美好生活的。”
“那得多久?”
希维尔问。 “额...”塔莉垭哑口无言。 虽说领风者擅长制订计划,并着手去完成它。但领风者的势力如今还远远没有遍及世界,他们对符文之地整体的情况还不够了解,又怎么可能在现在就制订出一个保证能让全世界脱贫致富的长远计划? “你看。”
希维尔又裹着毯子瘫了回去,看着就跟个蠕动的毛毛虫似的:“你们甚至都说不出来,什么时候可以让我们过上皮城佬的生活。”
“那你们怎么又敢承诺,就一定能实现迦娜主乂社会呢?”
希维尔的质问十分有力。 但塔莉垭的神色却反而坚定起来:“希维尔,我们当然敢承诺。”
“因为这是真理,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而不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象。”
“迦娜主乂是一定会实现的。就像历史上的奴隶制社会取代了原始社会,封建社会又取代了奴隶制社会一样——” “从双城兴起的籽苯主乂社会现在还有一定的生命力,但它未来也终将被迦娜主乂的大同社会所彻底取代!”
“不可能!”
希维尔反驳。 她认为领风者所说的大同社会,根本就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童话故事。 “我宁愿相信鹰王阿兹尔从坟墓里诈尸,让恕瑞玛帝国重新崛起,也不相信你们说的什么大同社会!别的不说,就一条——” “按需分配,这怎么可能实现呢?”
希维尔小姐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她举例质疑道:“前些日子在卑尔居恩发生的事情,塔莉垭你也看到了。”
“那些奴隶在得到解放之后还不满足,他们还要复仇;但复仇之后,他们就满足了吗?”
“没有!他们还要冲上街奸淫掳掠,还要分奴隶主的老婆,还要往自己兜里抢更多的钱!”
“人的欲望无穷无尽,按需分配,又怎么可能分配得过来呢?”
“这生产力的‘高度发达’得高到什么地步,才能满足所有人无穷无尽的需求?”
希维尔振振有词地质问。 但塔莉垭反而笑了。 她不怕希维尔有问题,就怕希维尔读书不思考,真的什么都没看懂。 而希维尔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初学者对迦娜主乂理解的常见谬误了。 所以塔莉垭轻车熟路地答道:“希维尔,你弄错了一点。”
“我们领风者所说的按需分配,指的是满足人合理的需求,而不是无限的欲求。”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区别。 如果只有满足了人类无限的欲壑,才能算大同社会。那大同社会就真跟那些宗教徒口中的极乐净土一样,属于是纯粹的幻想了。 抱着这种幻想去看待迦娜思想,那就只能得出一个错误的结论—— 一定要生产力极度发达,物质极大丰富,丰富到可以用近乎无限的资源去满足人的欲壑,才能实现真正的大同社会。 但现实是,人类的物质资源,永远都不可能丰富到无穷无尽的地步。 所以大同社会现在不能实现,未来也不能实现。未来的未来也不可能实现。 “既得利益者就永远有合适的理由抗拒变革,将实现大同社会的那一天无限延后了。”
“但希维尔小姐。领风者理论中的大同社会,真是你曲解的这样吗?不!”
按需分配,是按人合理的生活需求进行分配。 人的欲求无限,但合理的需求却是有限的。 “就像你想吃好吃的,就算往最奢侈的地方想象——你想吃比港出产的顶级海兽肉排。”
“你就算一个人可以吃一吨,也总该能吃饱了吧?”
既然能吃饱,那这需求就是有上限的。 既然需求有上限,那这些需求理论上就可以通过生产力的发展来实现满足。 比如说,这一吨顶级海兽肉排,在现在可能比一吨黄金都更贵。 但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未来人类却完全有可能发明出规模化的海兽养殖技术,让所有人都能随便吃海兽肉吃到吐。 “大同社会就是要在物质足够丰富的情况下,根据每个人的需求进行合理分配——你能理解么,希维尔?”
“额...”希维尔有点懵。 她停下来仔细思考了许久,却还是觉得哪里有不对劲。 “不不不...”她拿手抹了抹脸,才说:“不是所有需求,都可以这么满足的吧?”
人再能吃也就只能一顿吃几碗饭,再能穿也就只能同时穿几件衣服,再能住也就只能同时住一套房子,再能出行也就只能同时开一辆车。 似乎人类常规的生活需求,都有一个合理的上限。 在物质极大丰富的大同社会,人们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想穿什么就可以穿什么,想住怎样的房子就住怎样的房子,想开怎样的车就开怎样的车。 只要不挥霍浪费,不无度索取。这些合理的需求似乎都可以得到满足。 “那女人呢?”
希维尔大大咧咧地问道。 饱暖思淫欲,sex需求也是人类的基本需求。 想到自己和塔莉垭的性别,她又改口道:“还有男人。”
“我要是想让你们的李维会长给我当姘头——不要多,就要他一个人,这算合理吧?”
“大同社会能给我按需分配吗?”
希维尔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领风者理论的弱点。 没想到塔莉垭却用一种看杠精的无奈表情看着她:“看来你还是没有读懂啊,希维尔小姐。”
“把人当作物品,将性当作资源,视配偶为自己的私人财产,这些都是私有制社会的价值观,是籽苯对人最赤裸裸的异化。”
“在公有制的大同社会里,每一个都是社会地位平等的自由人。”
“李维会长他要是自己愿意给你当姘头,那没人可以拦着你们;可他要是不愿意,那就也没人可以强迫他这么做。”
还指望领风者给你发老公/老婆?做梦呢! 老公/老婆的命也是命。人家凭什么被当作物件发来发去? 说着,塔莉垭还不忘用无奈的眼神看着希维尔,还有她身上那张脏得吓人的毯子—— 希维尔小姐虽然是个美人。但常年累月的沙漠佣兵生活,显然已经让她模糊了自己的性别。 一般来说,恕瑞玛人虽然因为缺水而很少洗澡,但他们只要有条件就会尽可能地清洁自身。 但跟一帮佣兵糙汉子呆久了的希维尔,却十分不在意这一点——毕竟她就算把自己洗干净了,也很快会因为高强度的战斗和训练而变得邋遢不已。 所以希维尔干脆彻底放弃了个人卫生。 她的皮甲、靴子和毛毯,简直就像是祖安的炼金化学武器。那两只丢在一边的臭袜子,就更是可以直接拿出去当炼金手榴弹使。 塔莉垭每次跟她住一间屋子,都得偷偷用神术为自己隔绝空间、通风换气,才能安然入眠。 为此她还曾经隐晦地跟希维尔提过,其实他们调查团里有随行的水元素法师,就算在沙漠里洗澡也不算困难。 但希维尔却豪爽地告诉她,沙漠佣兵一辈子也用不着洗澡。 肌肤上的“护盾”要是被搓干净了,她可就没办法无视恕瑞玛的烈日和沙尘了。 “希维尔小姐。”
正好讲到这里,塔莉垭便忍不住提醒:“就算是在大同社会,人也不是绝对平等的。毕竟人天生就有美丑之分,各自的生活习惯也有后天差异。”
“如果你一直这么邋遢不爱干净,那就算到了大同社会,也不会有男人喜欢你的。”
“不努力改变自己,指望领风者给你发老公,这样肯定是行不通的。”
希维尔:“......” ........................ 就在塔莉垭和希维尔讨论迦娜理论,以及希维尔小姐的个人卫生问题的同时: 在一个最精锐的沙漠佣兵也无法感知的遥远距离之外,在那寂寥开阔的无尽沙海之上凡人根本无法生存的凛冽夜风与狂暴沙尘之间—— 竟有一个人影,在那黑夜的沙漠中独自穿行。 他的身形无比高大,魁梧得不像是人类。 而这魁梧的身形却全然被一件脏兮兮的粗布长袍覆盖,让人看不清他的身体轮廓。 他的脸庞也藏在伸长的头巾之下,手指还裹着麻风病人一样的绷带——就好像他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以至于就连一寸肌肤都不敢在人前显露出来。 但这个人又显然不是什么绝症病人。 因为那股连戈壁巨岩都可以吹得满地打滚的沙漠风暴,甚至连他的身形都无法撼动。 一柄被破布包裹着的,依稀能看见巨斧轮廓的沉重武器,也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扛在肩上。 而最可怕的是,他竟然可以隔着这夜晚咆哮的狂风,还有不知有多么遥远的距离,听清楚远方旅者说话的声音。 “有人在那里休息...是旅行者么?”
他用沧桑的声音喃喃自语,又任由那声音孤独地消散在恕瑞玛千年不息的风里。 然后,他停了下来。 在沙漠里倾听旅行者的对话,是他如今唯一的乐趣。 或者是,是他唯一还在意的事情。 他倒不是对这些小人儿的隐私故事感兴趣,也不是想要从旅行者的对话中打听到什么宝藏秘辛、时事新闻。 财宝对他来说,都早就没意义了。 沙漠外面的世界生了什么事情,他也早就没心思去管了。 他唯一在意的就是——知识。 是的。 别看他人高马大地还扛着一柄巨斧,看着跟个狂战士似的。 但他其实是一个学者,大知识分子。 他对一切知识都抱有最本能的兴趣。 他很想知道,古代的知识有没有传承到如今的恕瑞玛人手里;如今的恕瑞玛人,又有没有创造出可以让他眼前一亮的新的知识。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过去一直让他感到失望。 自恕瑞玛帝国灭亡之后,这片土地的文明就彻底发生了倒退。 恕瑞玛的文化传承几乎断绝,恕瑞玛人也早就失去了对知识的渴求——毕竟,对现在的恕瑞玛人来说,生存就已经足够让他们竭尽全力。 千百年来,他从旅行者那里听到的对话,总能让他失望透顶,又扼腕叹息。 恕瑞玛帝国亡了。 恕瑞玛人也再也没有了仰望星空的能力。 直到现在... “大同..社会?”
他听到了两个少女的对话。 这是一个极其陌生的词汇。也是一门他极其陌生的知识。 他一开始就跟那个叫希维尔的小人儿一样,觉得这是宗教人士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还好奇,当年被他们轻易捣毁神庙、灭绝信仰的迦娜女神,怎么又会在三千年后,带着这么一套荒谬绝伦的发明卷土重来。 可听着听着... 他的尖耳朵就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 他的眼睛,也在这夜色中绿莹莹地泛起了光。 “这...这不是幻想。”
“这是知识,我从未见识过的知识!”
他彻底停下脚步,又遥遥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已经很多年没接触过人类了。看到恕瑞玛如今的模样,他只会更加自责懊悔。 但这一回... “知识即便远在艾欧尼亚,亦当往而求之。”
内瑟斯喃喃自语着,走向了那凛冽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