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是超凡?”
塞拉斯有些不敢置信。 他不能理解。 “你看着就知道了。”
娑娜微笑着看向在场法师之中,那些悟性较高,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迦娜思想,产生了初步信仰的人。 “你们可以试着向迦娜女神祈祷,向她寻求力量。”
她这样指引着大家。 法师们不解地尝试,在心中呼唤女神之名,然后: “风!这、这是风元素的力量!怎么可能?!”
气流在那几位法师身周环绕。 他们都不是风元素的法师,却在这时使出了风元素的魔法。 “这就是女神的力量。”
娑娜用这一幕让大家理解:“只要你有信仰,女神就会毫不吝啬地向你赐予她的神力。”
“所以我才说,每一个人都可以是法师。”
所有人都是法师,那法师和凡人也就不存在本质上的区别。所谓的种族矛盾也就根本不存在了。 毕竟种族说到底也只是一种身份上的认同。 而娑娜却直接抹除了他们用来区别身份的那个特征,挖了塞拉斯坚持的法师种族主乂的根。 “这...”塞拉斯一时无法接受。 “不、不对...”他本能地想要反驳:“那些凡人不过是借用了女神的一丁点儿力量...他、他们还算不上法师!”
“哦?”
娑娜不悦地蹙起眉头:“你的意思是,不是天生会魔法的,就不能算是法师?魔力弱的,就不算是法师?”
“法师和法师之间,也要分个高低贵贱是么?”
“只有天生的、强大的法师,才是你的同胞?”
塞拉斯:“......” 他这下彻底无话可说了。 因为在传统对法师的定义里,不管是先天还是后天还是借助了什么外力,只要是会魔法的,那就是法师。 他要是想否定娑娜的理论,那就得重新定义法师这个概念。 可这样一来,他事实上就将一部分人开除了“魔籍”。他那套“所有法师都是同胞”的种族主乂言论,也就显得十分可笑了。 “我...”塞拉斯难堪地愣在了那儿。 “塞拉斯先生。”
还是娑娜给了他台阶下:“我知道你还走不出过去的阴影,一时无法接受领风者的思想。”
“但我愿意给你时间慢慢思考。或许,你会醒悟过来的。”
“...”塞拉斯沉默良久。 终于,他还是再度翻开了手中的那本《迦娜》。 .................... 时间又过去几天。 在这几天里,法师们白天接受冕卫家族的军事训练,晚上就跟着娑娜一起学习迦娜思想。 好消息是,现在连他们中间最魔怔的塞拉斯,都已经勉强接受了迦娜思想。 但坏消息是,这反而让娑娜更头疼了。 因为当一个魔怔人接受了迦娜思想,但又没改掉自己偏激的性格...那他对迦娜思想的理解,就很可能出现非常极端的偏差。 比如说,娑娜倡导的是对德玛西亚贵族的激进斗争路线。 但塞拉斯觉得,这路线还不够激进。 “团结?什么意思?”
“团结那些平民就算了,为什么连德玛西亚的军官、将领,甚至是贵族也需要团结?”
“我看我们就应该将那些德玛西亚的贵族,还有为这些贵族当鹰犬走狗的军官、将领,统统消灭干净!”
这支法师刑徒军马上就要离开德玛西亚,通过海克斯飞门去往祖安,与祖安友军完成会师。 而塞拉斯的主张是,只要大军一离开德玛西亚,就伺机发动一场法师暴动,把拉克丝还有那些冕卫家族骑士,包括他们麾下的士兵在内,全都给消灭了。 于是,他就跟娑娜起了争执。 塞拉斯认为,德玛西亚贵族和他们的手下都是敌人,面对敌人,就该一个不留。 而娑娜则认为:“军官也好,贵族也罢,他们中间都是存在同情斗争、值得改造的人的。”
“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所有人都当作敌人消灭,甚至连最底层的士兵都不放过...你这样不是把可以争取的朋友,全推到敌人那边去么?”
“那又如何?”
塞拉斯却说:“既然女神站在我们这边,那我们就是无敌的。我们的敌人再多,也不过是些注定灭亡的蝼蚁罢了。”
“而那些贵族和他们的鹰犬走狗...像他们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改变呢?我们如果想得到一个干干净净的新世界,那就应该把这些虫豸全都杀光!”
娑娜:“啊这...” 塞拉斯对德玛西亚的极端憎恨,显然没有因为他对迦娜思想的理解而减轻半分。 他现在倒是不搞种族主乂,也愿意把凡人当朋友了。 可他的极端种族仇恨,却又变成了极端的阶层仇恨。 塞拉斯不仅要杀贵族,还要杀那些为贵族服务的人,上至军官,下至士兵,一个都不放过。 “唉。”
她已经无法与这魔怔人交流了。 “可是,塞拉斯。”
没办法,娑娜只能无奈地说:“你忘了吗?我也是贵族啊!”
“我的存在难道不能证明,即便是在最反动最腐朽的贵族阶层当中,也依旧存在可以争取的,能够改造的人么?”
说到这儿,娑娜突然想起了自己跟李维和萨勒芬妮学习理论的时候。 原来她现在遇到的问题,领风者之前就遇到过: 在领风者草创之初,组织里的祖安人也普遍喜欢谈出身、讲成分。他们只信任所谓的“自己人”,而把皮城的所有人视作需要警惕的对象,甚至是必须消灭的敌人。 而现在,塞拉斯无疑是将这种传统给发扬光大,甚至发扬得更极端了: “娑娜小姐,你是贵族没错。”
“但你只是布维尔家族的养女,在法理上是没有家族的继承权的。所以...” “所以什么?!”
娑娜有些恼火地瞪大眼睛:“你认为我是在家族里分不到好处,才会背叛自己的出身,投身于变革之风的吗?”
塞拉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不。我只是说,你只是贵族里不可复制的特例。”
“......”娑娜无言以对。 她倒不是无话可说,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说服这个魔怔的家伙。 这家伙接受迦娜思想之前就跟她有主乂之争,接受之后竟然还能搞出路线冲突。 唉...这宣传工作,可真难做啊。 娑娜小姐有些自闭。 于是塞拉斯更来劲了:“看看吧,娑娜。你还能从德玛西亚的贵族里,找到第二个像你一样的人吗?”
“唔...”其实她还真能。但现在还不方便说。 然而,塞拉斯却帮她提到了那个人:“娑娜,你连你所谓最好的朋友,那个拉克珊娜·冕卫,都无法争取过来。你又凭什么说,我们的敌人中间还有人值得争取、值得团结呢?”
“额...”娑娜一阵犹豫。 “其实,拉克丝她...” “她就是一个恶魔!”
塞拉斯激动地说:“这个女人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她证明了,贵族就是一帮天生的、无可救药的坏种。”
“哪怕是一个13岁的孩子,都能毫不犹豫地拿活人去喂她的宠物——这就是德玛西亚的贵族!他们统统该杀!”
娑娜:“......” 她沉默片刻,终于神色古怪地说: “好吧,塞拉斯先生。”
“我同意你消灭拉克丝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