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在均衡教众心目中的形象,大概就类似于他的叛忍同行宇智波鼬。 大家一见到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虽然不知道劫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他的出现对均衡教派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想法。 大家都本能地握紧武器,对他露出了愤怒与戒备。 “混、混蛋!”
阿卡丽更是一瞬间就回想起了自己死在那场内乱之中的父亲。 如果不是没那个能力,她真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天去,一刀结果了这个弑师叛教的无耻恶徒! 额,等等... 想上天跟劫大战三百回合的阿卡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他...怎么会飞?!”
抬头仰望着御风而落的劫,均衡教众们又纷纷为之错愕。 眼前的这个大仇人,好像和他们印象里的有些不一样。 现在的劫不仅会飞,而且还会驾驭风暴。 气流在他身周疾速旋绕,托举着他悬浮在那灼灼热浪之上。 一时间狂风呼啸、气浪翻腾,上下四方的风向都在他的掌控下发生改变,迫使那汹涌火势减缓了扩张步伐。 影流之主,竟仿佛变成了风暴之主。 “等等...”阿卡丽等人更加震惊迷茫:“他...在帮我们灭火?”
“别愣着了!”
易大师也没时间解释,只好不管不顾地朝地面大喊:“继续救火啊!”
“我...”阿卡丽看着天空,那个令她痛恨无比,却又守护着这片土地的身影,神情一阵动摇。 她攥紧了手里的十字钩镰... 但面对那炽烈火光,她又银牙一咬,毅然决然地将目光拽回地面,投向那灼热火场。 “别理他,继续救火!”
阿卡丽回过头,恨恨地说:“守卫均衡,才是最重要的!”
...... 片刻之后。 慎、凯南,还有均衡教派的几位大师高手,终于在精神领域完成了他们的战斗。 他们成功除去了恶灵躲藏在精神领域的本体,也让那头挣扎在物质领域的“树灵”巨兽彻底失去了力量来源,再也不能复活。 这是一个强敌,胜利来之不易。 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为之开心。 因为现在可不是半场开香槟的时候,所有人都清楚,在物质领域那一侧,还有一场更重要的“战斗”没有得出结果。 那场即将吞噬亿万生灵的森林大火,才是真正令人绝望的强敌。 “希望易大师他们,能制止这场灾难吧。”
慎在心中暗暗祈祷。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用魂刃劈开两界通道,与凯南等人回归了物质领域。 而他们一回来,抬眼就看到: 火,漫山的大火。 火还没灭。 慎和凯南先是心里一沉,但他们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现场不仅有火,还有那遏止着火焰的烈烈狂风。 山火虽然还没有像他们期待的那样被尽数扑灭,但也没有像他们担心的那样无限蔓延。 狂风死死抵住火浪,一条宽阔的隔离带也已经在火场外围渐渐成形。 “风...是易大师吗?”
慎和凯南下意识抬头望天, 结果,他们看到的是: “劫?!”
慎下意识地拔出了钢剑。 但他很快又在震惊之中发现:驾驭狂风的不是易大师,而是他的杀父仇人,背叛了他的友谊与恩情的劫。 是的,劫在帮助他们,帮助均衡教众阻止山火,拯救这片土地。 而此时此刻,劫已经与先前的易大师一样,因为驾驭狂风带来的巨大精神力负荷,几乎坚持到了极限。 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脸颊,过载的血管也以一个狰狞姿态暴凸在他的额间。 但他还是在一直努力坚持。 “他会帮我们?不,这不可能!”
“这混蛋突然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所图谋!”
有位身着优雅丝绸长袍、面容姣好年轻的均衡大师,不由愤怒地拔出武器。 她就是现任暗影之拳,阿卡丽的母亲,与慎、凯南同为均衡三首领之一的梅目大师。 她丈夫就死在劫掀起的那场内乱里,对于劫的意外出现,她自然就只有愤怒和警惕。 但慎拦住了她。 “梅目,等等。”
慎的神色很是复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看来...劫的确在帮我们。”
他示意梅目看向仍旧在忙碌着的均衡教徒,看向她的女儿阿卡丽。 阿卡丽这时仍专心致志地在地上挖着隔离带,而劫依旧悬浮在空中,。 双方井水不犯河水,甚至还在无声之中打出了完美的合作。 “这...”梅目大师震惊迟疑。 但她还是本能地觉得,这里面必有蹊跷。 劫以帮助者的姿态出现于此,背后绝对另有图谋。 然而... 就在梅目大师警惕地观察四周,揣测着劫是不是在附近还埋伏了500刀斧手的时候... 隔离带完成了。 火势被控制住了。 狂风,也随之停下来了。 被众人怀疑是另有图谋的,大反派劫,竟然因为坚持过久导致精神力过载而浑身脱力,从天上一头掉了下来。 而且就掉在了那尚未燃尽的火场之中。 劫生死不明,身形也彻底淹没在那火光之中。 虽然不知道他死没死,但如果他真的脱力不能动弹,还倒在这熊熊大火里的话... 那大家的这位老熟人,可就真的要变成老熟人了。 “小心!”
梅目大师还本能地提醒大家:“别去救他!这绝对是个陷阱。”
“我...”不知怎的,慎竟然有点犹豫。 可这明明是他的杀父仇人。 看着一个仇人被烧死,他为什么还会犹豫呢? “我...还有些话要问他。”
慎纠结着找着借口,蠢蠢欲动地想要上前救人。 “慎!”
但梅目大师却恨恨地把他瞪了回去:“你忘了这混蛋有多么阴险无耻吗?”
“苦说大师就是因为太相信他,才会被他偷袭杀死的——” “我们均衡教派,可不能再失去一位暮光之眼了!”
慎:“......” 提到亡父,他心中也不免涌起一股恨意。 可不知为何,望着眼前那熊熊大火,他还是无比纠结。 终于,同样因为超负荷使用法术而失去战力的易大师,拖着他那虚脱无力的身躯,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 “都愣着干什么?!”
“救人,救人啊!”
易大师使尽力气,无比焦急地大喊:“快去救人!”
易大师的喊声就像是发令枪。 慎就跟蓄势已久的弹簧似的,都不待梅目大师的提醒和阻拦,便立刻如离弦之箭一般,向那熊熊大火冲了过去。 他的身形在火场中迅捷闪烁,很快便从里面抱出来一个人来。 那正是劫。 他浑身上下没有半分力气,血肉已经被火焰炙烤得焦黑一片。慎刚将他放在地上,他就像尸体一般无力地瘫倒地。 “这...”这种差5分熟就能上桌的状态,显然是没力气搞什么阴谋的。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如果刚刚慎没出手相救,劫就真的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怎、怎么会这样...”梅目大师不敢置信。 均衡教众们亦是如此。 他们都不敢相信,他们的大仇人劫,竟然真的为了帮他们救火,差点死在了这里。 不,不是差点。 现在的劫毫无行动能力,又落到了他们手里...相当于是劫为了救火,自己主动地,把他的性命交到了均衡教派手里。 “为什么?”
梅目大师很迷茫。 难道劫像传说故事里的那些恶人一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拿命来赎罪了? 唔...算了,不想了。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这家伙都该死。而他如果真的想赎罪,那...我就来帮他如愿!”
梅目大师拔出苦无,就要帮劫结束性命。 “等等!”
有人喊了刀下留人。 而且,这一声还是慎大师和易大师,两个人异口同声喊出来的。 “咳咳...”慎回过神来,立刻找理由解释:“劫这次的出现很可疑,不是么?还是先让他活着吧,梅目大师。”
“可疑?”
梅目狐疑地眯起眼睛:“的确...” 她立刻回过神来,目光不善地看向易大师: “易大师,你刚刚...好像很关心劫的安危啊。”
“难道,你作为无极剑派的传人,迦娜女神的使者,还跟这个不忠不孝、弑师叛门的恶魔认识?”
“额...”易大师神色顿时有些尴尬。 劫的名声在艾欧尼亚是纯纯的负资产,在均衡教派这边就更是如此。 领风者才刚跟均衡教派谈好合作,双方还没有互相增进了解。让对方知道劫是领风者,可能会让对方直接翻脸撤资。 于是易大师只好硬着头皮回答:“不,我不认识他。”
“但他刚刚帮助了我们,不是么?我只是单纯地,不想见到一个帮助了我们的人去死。”
“是么?”
梅目大师眼中怀疑不减:“话说回来,劫以前明明只会均衡秘术和暗影魔法,什么时候成了风元素使?”
“还有你易大师,你一位无极剑派的剑客,为什么也能驾驭风呢?”
“我...”易大师额间冷汗直冒:“我作为一个天才,多掌握一种法术也很合理吧?”
一阵微妙的沉默。 易大师的说法,理论上也不是不行。但现在和莫名奇妙成为“风暴之主”的劫放在一块儿,他的这种魔武双修的能力就显得很可疑了。 “好吧,我就姑且相信了。”
梅目大师收回眼神,却又拿起武器:“既然易大师你不认识这家伙,那我们均衡教派要铲除叛徒,你应该也不会再阻止了吧?”
“我...”易被狠狠地噎了一下。 而梅目大师的苦无,又再次对准了瘫倒在地的劫。 易大师忍不住喊出声来:“等等,别杀他!”
“混账!”
梅目大师立刻翻脸,周围的均衡教众们也纷纷对他怒目而视:“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没、没错...”这时候,缓过气来的劫,也终于开口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徐徐说出事实:“我和易一样,都是领风者。”
“什么?!”
这话在现场引起轩然大波。 众人看向易大师的目光顿时从怀疑、震惊,变成了愤怒和仇恨。 “易。”
对领风者最有好感的阿卡丽,这小姑娘更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她那水汪汪的眼睛,愤怒不解地质问:“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是吗?!”
影流教派在艾欧尼亚是什么名声? 领风者都跟劫混在一起了,那他们喊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口号,许诺的美好无瑕的未来,那些都还能是真的吗? “亏我这么还相信你。”
易大师帅气高大的形象,在阿卡丽的幼小心灵中瞬间崩塌:“坏人!”
“我...”易大师头大如斗。 他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劫,让劫来解释。 慎也目光复杂地看了过来。他也很想知道劫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什么要舍己为人地救火。而他堂堂影流之主现在自称是领风者,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的确是领风者。”
劫叹了口气:“领风者向你们许诺的那些事情,也都是真的。”
“领风者不是坏人。做过坏事的,只有我而已。”
“坏事?”
阿卡丽愤怒地骂出声来:“你还好意思说——你害死了我父亲,害死了苦说大师,害死了教派里的那么多人!”
“领风者要是连你这种恶魔都要,那他们怎么可能会是好人?!”
“不——劫不是你们想象里的恶魔!”
易大师硬着头皮,盯着阿卡丽憎恨的眼神,帮忙解释: “在诺克萨斯对衣蒲河流域展开大屠杀的时候,是劫和影流教派帮了我们。那次战斗中被拯救的几万条性命,都应该感谢他的努力!”
“这...”阿卡丽哑口无言。 因为劫对均衡教派是坏人,但对战争中饱受苦难的艾欧尼亚来说又是好人。 这是她也无法反驳的事实。 看来,影流教派是真的帮了领风者,拯救了几万平民。这份功绩应该不是假的。 “可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能把这种人吸纳进组织里来啊!”
阿卡丽实在无法理解:“难道只要是打诺克萨斯的人,在你们眼里就是好人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
易看向劫,示意他赶快交底。 劫深深叹了口气,终于无奈地说:“阿卡丽,你父亲的死,我很抱歉。”
“但那天掀起的暴乱,我其实也不愿看见。我以为能以和平的方式带走我的追随者,可当时,局势的混乱却完全超出了我的预计...所有人都在疯狂中互相厮杀,我也无力控制。”
“无耻!”
梅目大师情绪激动地打断了他:“劫,明明就是你杀死了苦说大师,才导致了后面的暴动和混乱!”
“你怎么还好意思说,这场暴乱不是你的本意?!”
均衡教众们都被劫的无耻深深刺激,向他投来了状欲噬人的愤怒眼神。 慎也目光复杂地看了过来。他也不相信劫的说辞。但他又很想听劫的解释。 “因为...”劫深深吸了口气。 终于,他说出了自己忍辱负重:“因为,我根本没有杀苦说大师,苦说大师根本就没有死。”
“什么?!”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不可能!”
就连慎都下意识反驳。 但劫却紧接着问道:“你们有谁看见过,苦说大师的尸体么?还是你们有谁亲眼看见了,我杀害苦说师父的过程。”
不知不觉地,他已经把对苦说的称谓换回了师父。 “这...”众人为之一惊。 没有,都没有。 他们只知道那天劫带着教里的反对派去找苦说大师,然后师徒二人单独进了大殿商谈。 再然后,就是苦说大师的惨叫,是大家看着劫拿着染血的剑走出大殿,冷冷地宣布均衡已死、影流当立。 最终均衡教派纷纷在愤怒中陷入疯狂,跟影流教众们展开了一场残酷的搏斗...结果是均衡教众们落荒而逃,再也没回到均衡寺院,也自始至终都没机会去见苦说大师的尸体。 “劫,你是说...”慎声音颤抖:“我父亲当时只是受了伤,你根本没有杀他?他,一直都被你囚禁在影流教派?”
“不。”
劫摇了摇头。 慎的想象力还是不够丰富。 或者说,他把他那位德高望重的父亲,想得还是太单纯了。 “我‘杀死’苦说大师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苦说师父和我一起策划的。”
劫说出了整个惊天事实。 众人震惊地瞪大双眼,正欲反驳。 而劫却是毫无保留地,将这背后的真相全都讲了出来: “当时教派内部的分裂已经无法阻止,而苦说大师其实也认可我积极出世打击,所以...” “......” 他将事实娓娓道来,把在场众人都给听傻了。 在这个版本的故事里,劫不仅不是杀害亲师的恶徒,反而是忍辱负重、为师背锅的孝子。 合着均衡教派分裂的策划者,还有苦说大师一份。 合着一辈子恪守传统的苦说大师,背地里却是个激进的出世派。 合着这两年野心勃勃、无恶不作,对均衡之道的破坏仅次于诺克萨斯侵略者的纳沃利兄弟会,背后的领导人就是曾经的暮光之眼苦说大师! ...... 劫在这个故事里被彻底洗白成了好人,甚至还为师父受了很大委屈。 而曾经的受害者苦说大师,却成了在暗影之中逐渐堕落的恶棍。 甚至劫和苦说大师上演这出好戏的目的,也是为了不让苦说大师的出世破坏均衡教派的传统,不让均衡教派跟着他一起走歪。 归根结底,他这么做也是为了维持均衡。 “这...”慎愣了好久。 这不是扯淡么?! 为了维持均衡所以背叛均衡...“曲线救派”是吧?! “胡说八道!”
这下连慎都愤怒了:“劫,你怎么如此污蔑我的父亲,玷污他死后的声名!”
“竟然说我父亲,艾欧尼亚最为人尊敬的大师,均衡之道的守护者,前任暮光之眼,是纳沃利兄弟会的首领...” “混账!你分裂了均衡教派还不够,还要将师门的名声糟蹋干净才满意,是吗? 慎不相信劫的话。也没人相信。 事实上,要不是劫当初是面对着信仰之线说出的真相,那领风者也未必会相信他的这套说辞。 因为这真相,实在是太扯淡了。 “但这的确是真相。”
劫叹了口气。 “你怎么证明?!”
慎、梅目、阿卡丽,均衡教众们都对他怒目而视。 “很简单。”
劫说:“领风者现在需要各方势力的帮助,我和易的任务还远远没有结束。”
“而我们下一个要拜访的势力,就是纳沃利兄弟会。”
“慎...”劫向曾经的挚友发出邀请:“我可以带你去那里,去见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