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界,殷商,纣王八年四月初。冀州探马报与苏护:“禀报主公,长公子出阵,轻敌冒进被崇黑虎生擒。”
苏护闻言叹道:“不必说了,全忠年轻气盛,自恃己能,今日被擒,理之当然。但我为一方豪杰,今长子被擒,强敌压境,冀州不久为他人所有,却为何来?”
正感叹间,只见禀报:“请侯爷升殿,崇黑虎索战!”
苏护传令:“各城门严加防守,准备迎敌。”
然而崇黑虎有异术,冀州众将不敢出战。苏护急令众将上城,支起弓弩,架起信炮、灰瓶、滚木之类,小心戒备。且说苏护在城内,并无一筹可展,一路可投,是真正的束手待毙。正忧闷间,忽听来报:“禀报君侯,督粮官郑伦将军到了。”
苏护叹曰:“此粮虽来,实为无益。”
叹了口气,急忙传郑伦前来。郑伦到滴水檐前,行礼完毕,有些担心的问道:“末将路闻君侯反商,崇侯奉旨征讨,因此末将心悬两地,星夜奔回。但不知君侯胜负如何?”
苏护恨恨道:“只因朝廷中昏君听信谗言,欲纳吾女为妃;吾以正言谏诤,触怒昏君,要治我的罪。不意费、尤二人将计就计,赦吾归国,使吾自进其女。吾因一时暴躁,题诗反商。今天子命崇侯虎伐吾,连赢他二三阵,损军折将,大获全胜。”
说到此处,苏护露出悲伤之色,道:“不意曹州崇黑虎将吾子全忠拿去。那崇黑虎身有异术,勇贯三军,吾非敌手。今天下诸侯八百,我苏护不知往何处求生?汝可收拾行装,投往别处,吾绝不阻拦。”
苏护言罢,不胜悲泣。郑伦听言,心中感激,大叫道:“君侯何故说出这等不堪言语!天下诸侯有名者:西伯姬昌,东鲁姜桓楚,南伯鄂崇禹,总八百镇诸侯。不是我郑伦托大,就算他们一齐到冀州,也不在我郑伦眼角之内。君候何苦自视卑弱如此?“说到此处,郑伦脸上露出愤恨之色,继续道:”末将自幼相从君侯,深知君候仁义。如今崇黑虎依仗道术,欺我冀州无人。哼!他有道术,我便没有吗?”
言罢,郑伦转身出府,上了火眼金睛兽,手拿两柄降魔杵,打开城门,排开三千乌鸦兵,像一块乌云卷地。及至营前,厉声高叫曰:“只叫崇黑虎前来见我!”
崇营探马报入中军:“启二位老爷,冀州有一将请二爷答话。”
黑虎欠身:“兄长放心,小弟去去便回。”
遂调了本部三千飞虎兵,一对旗旛开路,崇黑虎一人当先来到阵前。只见冀州城下有一簇人马,按北方壬癸水排列,如一片乌云。当中一员将,面如紫枣,须似金针,带九云烈焰冠,身穿大红袍,金锁甲,玉束带,骑火眼金睛兽,两根降魔杵。郑伦见崇黑虎装束稀奇:带九云四兽冠,大红袍,连环铠,玉束带,也是金睛兽,用两柄湛金斧,心中不由小心起来。undefinedundefined黑虎认不得郑伦高声叫道:“冀州来将通名!”
郑伦曰:“冀州督粮上将郑伦是也,汝莫非曹州崇黑虎?擒我主将之子,自恃强暴,速献出我主将之子,下马受缚。若道半个不字,立马让你化为齑粉!”
崇黑虎大怒,骂曰:“好匹夫!苏护违犯天条,有碎骨粉躯之祸;你皆是反贼逆党,敢如此大胆,妄出浪言!”
催开坐下兽,手中斧飞来,直取郑伦。郑伦手中杵急架相还。二兽相迎,一场大战开始。二兽相交,只杀的红云惨惨,白雾霏霏。两家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来往有二十四五回合。郑伦见崇黑虎脊背上背一红葫芦,心中自思:“主公曾言此人有异人传授秘术,此便是他的法术。常言道:先下手为强!”
这郑伦也曾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真人曾传他窍中二气,吸人魂魄之术。凡与将对敌,逢之即擒。度厄真人见邓伦资质不高,难成仙道,便命他下山投冀州,挣一条玉带,享人间福禄。今日会战,郑伦手中杵在空中一晃,后边三千乌鸦兵一声喊,行如长蛇之势,人人手拿挠钩,个个横拖铁索,飞云闪电而来。崇黑虎观之,这乌鸦兵如擒人之状,正不知其故。只见郑伦鼻窍中一声响如洪钟,窍中两道白光喷将出来。崇黑虎耳听其声,不觉眼目昏花,当即倒地不起,被乌鸦兵生擒活捉,绳缚二臂。崇黑虎昏迷半晌才醒,定睛看时,发现已被绑了,不由骇然道:“此人好诡异的道法!竟能将我擒获?”
此时苏护正在殿上,忽听得城外鼓响,感叹道:“郑伦休矣!”
心下正迟疑,忽见探马飞报进来:“启老爷:郑伦将军生擒崇黑虎,请老爷定夺。”
苏护不知其故,心下暗想:“郑伦非崇黑虎敌手,如何反为擒拿?”
急忙传令道:“速速带来!”
伦至殿前,将如何擒获崇黑虎之事说一遍,众士卒把黑虎簇拥至阶前。苏护急下殿,叱退左右,亲自解开崇黑虎身上绳索,跪下言道:“护今得罪天下,乃无地可容之犯臣,护当死罪!”
崇黑虎答曰:“仁兄与弟,有一拜之交,愚弟未敢忘义。今被部下所擒,愧身无地!又蒙厚礼相看,黑虎感恩非浅!”
苏护尊黑虎上坐,命郑伦众将来见。黑虎曰:“郑将军道术精奇,今遇所擒,使黑虎终身悦服。”
苏护设宴,与黑虎二人欢饮,苏护把天子欲进女之事一一对黑虎诉了一遍。黑虎曰:“小弟此来,一则为兄长失利,二则为仁兄解围,不期令郎年纪幼小,自恃刚强,不肯进城请仁兄答话,因此被小弟擒回在后营,此小弟实为仁兄也。”
苏护谢曰:“此德此情,何敢有忘!”
崇军报马进辕门来报:“启老爷,二爷被郑伦擒去,未知凶吉,请令定夺。”
崇侯虎自思:“吾弟自有道术,为何被擒?”
略阵官言道:“二爷与郑伦正战之间,只见郑伦把降魔杵一摆,三千乌鸦兵一齐飞出;郑伦鼻子里两道白光出来,如洪钟响亮,二爷便跌落马下,故此被擒。”
侯虎听说,惊曰:“世上如何有此异术?再差探马,打听虚实。”
还未说完,探马报曰:“西伯侯差人来了,已到辕门,请老爷定夺。”
崇侯虎心中不悦,说道:“倒是会挑时候,请他进来”只见散宜生素服角带,上帐行礼,说道:“卑职散宜生拜见君侯。”
崇侯虎曰:“大夫,你主公为何偷安,竟不为国,按兵不动,违避朝廷旨意?你主公甚非为人臣之礼。今大夫此来,有何说话?”
宜生答曰:“我主公言:'兵者凶器也,人君不得已而用之。’今因小事,劳民伤财,惊惶万户,所过州府县道,调用一应钱粮,路途跋涉,百姓有征租榷税之扰,军将有披坚执锐之苦,因此我主公使卑职下一纸之书,以息烽烟,使苏护进女王廷,各罢兵戈,不失一殿股肱之意。如护不从,大兵一至,剿叛除奸,罪当灭族。那时苏护死而无悔。”
侯虎听言,大笑曰:“姬伯自知违避朝廷之罪,特用此支吾之辞,以来自释。吾先到此,损将折兵,恶战数场;那贼焉肯见一纸之书而献女也。吾且看大夫往冀州见苏护如何。如不依允,看你主公如何回旨?你且去吧!”
宜生出营上马,径到城下叫门:“城上的,报与你主公,说西伯侯差官下书。”
城上士卒急报上殿:“启老爷,西伯侯差官在城下,口称上书。”
苏护与崇黑虎饮酒末散,苏护曰:“姬伯乃西岐之贤人,速令开城,请来相见。”
不一时,宜生到殿前行礼毕。苏护曰:“大夫今到敝郡,有何见谕?”
宜生曰:“卑职今奉西伯侯之命前来,前月君候怒题反诗,得罪天子,当即敕命起兵问罪。我主公素知君侯忠义,故此按兵未敢侵犯。今有书上达君侯,望君侯详察施行。”
宜生锦囊取书,献与苏护。护接书开拆。苏护看毕,半晌不言,只是点头。宜生见护不言,乃曰:“君侯不必犹豫,若是应允,以一书而罢兵戈;如不从,卑职回复主公,再调人马攻打冀州。此乃主公一片好意,君侯何故缄口无语。乞速降号令,以便施行。”
苏护闻言,对崇黑虎曰:“贤弟,你来看一看,姬伯之书,实是有理,果是真心为国为民,乃仁义君子也。如此,我便听命!”
于是命人带着散宜生于馆舍休息。次日修书赠金帛,令先回西岐。苏护对崇黑虎道:“我随后便带着女而往朝商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