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苏软软眨了眨因为骤然从明亮到黑暗而一片模糊的眼睛。身体不可抑制地开始微微颤抖。盛陇西似乎也有点吓到了,一阵轻微的摩擦声,应该是盛陇西摸索着靠在了电梯墙壁上。盛陇西放低声音:“酥酥?你还好吗?不要动,我来找你……”两人站的地方本就不远,盛陇西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试探伸手,很快就碰到了温软的触感。苏软软被他抓住手,轻微的颤抖无可躲藏。但她声音却很镇定:“盛陇西,你就在那里。不要动,保持平衡。”
说着,她轻甩开盛陇西的手,缓慢朝着电梯另一角落走去。然后蹲下抱住自己。叶矜……苏软软闭上眼睛,强行催眠自己,这不是电梯里,我只是在外面睡着了。盛陇西的手被甩开后皱了皱眉。他试探着询问:“酥酥,你怕黑的话我们可以待在一起,不要担心,我们的重量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毕竟是星泉,即便紧急制动了电梯,也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重量导致缆绳断裂。盛陇西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在一片模糊中,他甚至能看到苏软软的身影。小小一团蹲在电梯角落,看起来可怜又可爱。盛陇西内心不可抑止地产生了一股占有欲、保护欲。他尽量不突兀地往苏软软那边走。“酥酥,不要害怕,我过来了……”担忧的话语从嘴里说出。黑暗中的眸色却闪烁着跳跃的光。一步,两步。两人离得太近,盛陇西有一种下一秒就能抱住苏软软的错觉。他分神想着梦中的画面。纤细瘦弱的女孩,“不小心”被关进去的储物间打开门时,连呜咽的声音都那么好听。就像是真正的海妖,无往不胜地用歌声诱惑水手,却终于被水手捕获。被俘虏,被镇压,呜呜咽咽唱出了水手真正想听的歌。在梦里,盛陇西不是那个水手。现实他也不会这么做。他只是恰巧出现在这里,遇到了惶恐不安,压抑着自己强撑的苏软软。见苏软软一直不说话,盛陇西再次出声。盛陇西或许不知道,他的声音里都多了一分迫不及待。“酥酥?你还好吗?来,牵住我的手。”
苏软软克制住身体本能的反应。托叶矜前天在储物间的安抚,苏软软催眠自己颇有成效,至少在这一刻,她能想起来。她是有手机的。心里有了托底,苏软软也能分出心力关注盛陇西的反应。好奇怪,苏软软心想,他好像很兴奋。“……盛陇西,别动。”
感受到靠近的人体,苏软软制止了他的动作。盛陇西虽然沉浸于把苏软软拥入怀中,在她恐惧的时候把自己的身影深深烙刻在她心上的美好期望中,却没有忽略现实。毕竟他对苏软软的认知可不止是柔弱美丽的海妖。盛陇西停住脚步,若无其事调整了自己的语气,道:“怎么了?”
盛陇西看见黑暗中模糊的人影,窸窸窣窣地,似乎是从大裙摆中掏出了什么。他脑子里一瞬间意识到,这和梦里不一样。可现实哪有时间让他惊呼和梦里不一样?一道不甚明亮,却足够照明的手机灯光照亮了他惊诧的脸。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苏软软脸上冷静到几近冷酷的表情。她毫无波动。盛陇西说不上来自己是失望还是庆幸。他面上松了一口气,“我都忘了还可以用手机了,只想着你可能会怕黑。”
苏软软长睫微闪,“嗯。”
她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的表情和叶矜对待外人时的表情很相似,身体的颤抖已经停止,苏软软冷淡地朝盛陇西的方向走近。盛陇西有些惊讶又有些欢喜,以为苏软软要靠近自己求安慰,又下意识想不一样的,如果是梦里那个她可能会求安慰,但现在这个是不一样的。确实,苏软软淡漠地和他擦肩而过,没注意到盛陇西克制捏紧的手。她冷静地,靠近电梯,按下了呼救键。盛陇西:“……”他叹了口气。确实该叹气,因为苏软软按下呼救键之后,冷静对负责人说明了电梯情况,这才转向盛陇西。她勾起了一抹不带任何嘲笑恶意,却足够让盛陇西莫名羞耻的笑容:“盛陇西,以后记得,电梯故障第一时间按呼救铃,不要随意走动。”
被教育的小学生盛陇西:“……嗯,我知道了。”
电梯里虚惊一场,就着苏软软的手机灯光静静等待救援。电梯外被通知的叶矜正想偷偷去找苏软软,就收到了苏软软可能困在故障的电梯里的消息。一瞬间的害怕和怒火几乎让他维持不住表情:他冷声吩咐:“带我去!”
星泉山庄作为一开始就在叶矜手下的产业,每一项质检都是经过多番检查的,可能会发生危险的地方诸如电梯,深一些的汤池,都有准备多种安全设施。苏软软和盛陇西被困也不过短短十分钟,已经有监控人员注意到了。而电梯的防坠落也经过测验,叶矜内心深处是知道不会发生什么严重事故的,但他害怕的是苏软软一个人呆在密闭空间!想起当初把苏软软从密闭的礼物盒子里救出来时她苍白的脸色,叶矜的脸色也跟着苍白了起来。根本不等身后焦急指路的负责人,叶矜在自己越来越可怕的脑补中飞奔向电梯处。弯弯折折的回廊在这种时候都令他厌恶起来。负责人在身后追得气喘吁吁,声音断断续续传不到叶矜耳朵里:“老、老板、苏小姐……身边还有一个……一个人……”您别担心啊!负责人的助理在一旁默默上前扶了一把:“老大,老板娘身边有个男人,这男人还不是老板,这不是更令人担心吗?”
负责人愣住:“……你、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被有点道理的助理忧心的叶矜,已经飞奔到了电梯停靠的楼层,心急如焚看着专业人员操作。他不敢动电梯门,只能不断在门外安抚苏软软,电梯门隔音,他声音都喊得嘶哑起来。苏软软窝在电梯角落,被手机灯光安抚下一半的心,终于放下了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