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梦呓，没有说出声，在梦里问道：“你是谁？”

他微微睁开眼，惊醒的朝四周看了看，可四周还是一片漆黑。他以为自己有些惊了，定了定神。在黑暗中，感受着战士们的呼吸。他知道战士们很疲惫，于是重新把眼合上。“我是驴。”

“我对不住你！”

嘴唇微微张了张，仿佛回答了它。“接受我的意志吧！”

优秀的革命军战士试图抵抗，他的抵抗发生了效果。F未必就能控制这个身躯。F明白了他是优秀的革命军战士，心里惊叹：还真是顽强的生命，有钢铁般的意志！“您不妨感受一下我的感受吧……”F说道。于是，革命军战士脑海里涌出了各种斗争的画面。在历史上，很久以前发生的斗争故事都在脑海里纷纷浮现！战士很吃惊，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们同样执拗于正义，没有正义的世界，就需要改变！您还犹豫什么呢？你的一辈子如何能与我的汪洋大海般的人生经历相提并论？您看看吧，这里，哪一样不是英勇的反抗与斗争？屈辱的岁月要结束了，也该结束了。这是要做最后斗争的时候了！”

革命战士被F以往的人生感动了，渐渐地，接受了他的意志。此时的他，我们称这名革命军战士为F吧，F现在成为了一名革命军战士。F向世界咆哮：“发动侵略的帝国主义者，我发誓要把你们碾碎！”

他忍俊不禁的声音惊醒了战友，战友们已然站立了起来。最可爱的人，没有丝毫的疲惫感，比起以往，战士们信心倍增。黑夜里，战士们看着他，他仿佛换了一个人。此时的他，如同军神凛立。接下来，他将带领解放斗争的革命军所向披靡！F永远都不会忘记，曾经的齐冠英因为错误判断，把几万起义的弟兄们带入了与敌人决战的危险境地。那惨痛的教训，绝不会再重演了。敌人惊讶地发现，一支革命军简直神出鬼没，专打你的脆弱处，专打你猝不及防的地方，打完了又走。你去寻找他们，你会中埋伏，吃掉你的一小股兵力。久而久之，对方未损分毫，你却屡屡吃亏。对方越来越强大，你却步步惊心！F把用兵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侵略者领受了什么叫战争的艺术。唯一不足的地方，对于凶残的敌人，他不和谈，不接受其投降。他的力量攒够了，就必须坚决地消灭凶残的敌人！对于因暴虐而犯下罪行的敌人，只有战争的审判，才是阐述公平和正义的方式。跟随他的人，也都同他一样嫉恶如仇。敌人无可奈何。最后，他们胜利了，反侵略斗争赢得了胜利！但F没有领取勋章，他拒绝荣誉，他不想领取任何荣誉勋章。他唯一在战后喜欢的，就是经常出现在烈士们的墓碑跟前，为他们敬礼！为他们献上鲜花，为他们打扫。F曾说道：“冲在最前面的士兵，活下来的概率简直为零。可我的好战友，你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上前了，为了正义和美好的新国家而献身了！你们英勇捐躯，假使你们的家人还在的话，所有我应得的报偿都给你们的家人。我们都不在了，可战士们的英名和历史功绩将永垂不朽！”

F结了婚，他看着妻子，她只是一个普通人。F没有告诉妻子自己以往的故事，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位普通人，普通的战士。那位革命家，就是现在的自己，就是现实中的人。他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像普通人一样和自己的妻子恩恩爱爱。妻子为他生了几个儿女，面对妻子美丽动人的微笑，F深刻体会着凡人的幸福！他感慨道：“你们都是上帝的天之骄子，而我也只是普通的一员，我承载了太多的记忆，你们呢？”

F没有询问谁谁谁？又是千百年来不死的灵魂，不死的精神，他没有问。的确有过问的想法，可想来没必要，有些东西由着去神秘吧。这种神秘感，也是动力和乐趣。不然，什么都知道了，就无趣了。F的国家，发展了航天科技。他们星球上的宇航飞船飞到了上帝那里，居然也取下了一块儿肉。究竟为什么非要从上帝那里带回一些东西？媒体上说“都这样”，属于“上帝默许”。上帝坐在宇宙当中，微笑着看着孩子们长大了，来到自己的身边。有什么不肯给的？上帝说道：“你们要互相爱护，别伤害同胞，我的一切都愿意给你们！”

F心想，上帝看到了革命的胜利，也一定很高兴！只是，活着的人们，如此鼓劲儿去上帝那里带回属于上帝的血肉——其实是为了自己长生不老。现实中还让F忧虑的是，有一些非常不好的现象，他产生了隐忧。但历史的步伐总是要往前进的，谁也挡不住历史的车轮。“爸？”

“爸！”

“爸？”

这是女儿、儿子们的声音。老人睁开眼，看见眼前的孩子们都长大了，穿得花红柳绿。可老人的思想里浮现出战友们的身影，老人连眼泪都表达不出来了，他的身体愈来愈虚弱。“他们还好吗？”

老人问。“我们挺好！”

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回答道。“爸，我今年挣了……”“住口。”

老人费力地叫儿子停住，勉强咳嗽了几下。儿子女儿看着自己，F已经老了。F觉得自己这一生过得真是峥嵘岁月稠！他看着儿孙们，仿佛做最后的叮嘱，说道：“永远不要忘记，你们今天的好日子是革命烈士用命换来的。亡于骄奢，存于艰苦奋斗！”

儿孙们点点头。老人看着这些孩子们，心想他们总会成熟的，也就闭上了眼睛。入秋，老人去了烈士墓园。没想到他竟然是最后一次去了。老伴在自己身边，搀扶着他。他一个伟岸的男人，顶天立地的时候仿佛浑身都是用不完的精气神。没想到自己终于老了，老了，反过来要依靠老伴来搀扶了。“您也累，让我自己走吧，我有的是力气，用不完的劲儿！”

老人试图飞起来，可使劲儿挣扎年迈的躯体，旁人看上去就越发显老，还不听老伴的话。“摔着了可怎么办？”

老伴有些着急。一听摔着了，老人立刻醒悟不能再给老伴添麻烦了，便由着老伴搀扶着。他抬头，看着凛立的烈士墓碑。上面有名字，这些名字他是记得的。在老人的心目当中，最值得怀念的是你们，是我的战友们！我的战友，我亲眼看见你们倒下，我忘不了你们。你们的鲜血不会白流，永远撒在了祖国的山川大地上，后人们将继承你们的伟大事业。伟大的事业永垂不朽！老人向烈士墓碑深深地鞠躬，然后试图挺起腰杆，可动不了了。老伴以为他是像以往那样执拗的为牺牲的战士们表达敬意，也就扶着坚持了一会儿。可老伴发现不对，担心问道：“你怎么样啊？”

老人的表情转过来，明显吃力，挣扎着。老伴说道：“马上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扶我坐会儿。”

老人便靠着烈士墓园里的一棵树，坐了下来，就坐在花池的边缘上。老伴看着他，老人看自己的爱人，然后就缓缓地把眼睛闭上了。老伴摸着他的胸，尽可能地挨着他，她是怕他就这么去了。颇有凉意的风吹在他的脖颈里，抚在额头上。他听见战马嘶鸣！清清楚楚记得他厚实的肩背，高高的个子，眉眼俊朗。F拉住马缰，他舍不得他。可两人心里都清楚，必须做出牺牲的时候了。他跨上战马，回头看了F一眼。他大喊道：“同志们，不怕死的，跟着我往前，消灭敌人！”

他去了，冲在最前面。F在指挥战壕里看见他冲在最前面，一往无前。可子弹打中了他。他不肯倒下，战马仍然驮着他前进，敌人的机枪对准了他。数不清的子弹就射向他……记得他才23岁。“军长，您带走了我的孩子，要记得还我啊？”

这是孩子的亲妈，F转身说道：“孩子你还是……”“我要，我要去！我要去当兵杀鬼子！”

孩子童稚的声音，稚气的面孔，老人怎么忘得了？F安排他在后勤，孩子不乐意，几次要上前线。F记得自己把孩子训斥了。他真的不想让孩子上前线，太危险，太危险！F答应孩子的母亲，会把孩子安全的带回来。可是，在一次战役中，所有人都调上前线了，到处是子弹飞舞，没一处安全的地方。他在战场上看到了一个活蹦乱跳的身影，他不断抢救受伤的战友，一个又一个，仿佛炮弹也照顾这孩子。F见了心中欢喜，但愿这孩子天能保佑！可就这样想，一发炮弹落在了孩子身旁。孩子就没了。F有时候恨不得有一发炮弹落在自己头顶，好随牺牲的战友们而去！孩子说自己已经16岁，成人了。一幕幕，纷纷涌上心头！“老伴？老伴！”

老人一听，又睁开了眼，原来是老伴在喊自己。老人抬起手来，摸了摸妻子的脸，一股不舍和悲痛袭过来。老人随即放下了手，把生命交给了上帝。老人去了。外头救护车到了，人们很关心他。他已撒手人寰，对外界已经不管不问了。可F对革命者说道：“我们不会死。”

“我也觉得奇怪，难道死了，就是这样的感觉吗？动不了，发不了声，但还是听到了周围的亲人痛哭！”

革命者说道。“我不知道上帝其他优秀细胞的感受，我是如此。过一阵，我们就会进火化场了。”

“哈哈，那真是烈火中永生了！”

老人听到了外面的哭声，是他的老伴、孩子，而他自己只能静静地躺着。等待，等待着万物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