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了半天,朱由检才醒悟过来。 扯了一堆没用的,到底路铁路修到哪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 朱由检重新拿出地图,在京城周边研究起来。 第一条铁路,距离不可能太远。人力、物力、财力,都不可能跟得上。 最后,他将眼光停留在了一个地方。 天津卫。 天津卫是朱棣迁都之后设立的,一共有三卫,一万多士兵。天津卫扼守海路和京杭大运河,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即使到了后世,在诸多港口中。天津港的吞吐量也一直稳居前十。 虽然无论是舟山、上海、青岛这些地方的位置都很不错。但眼下天津具备一个其他地方都没有的优势,那就是离京城最近。 二百多里的铁路,建设难度和压力都要小上很多。 朱由检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 京城—通州—武清—天津 接着他又把范景文叫了回来,把自己的打算和想法跟他说了一下。 “陛下英明。”
这就又英明了? “范卿,这个世界很大。欧罗巴的弗朗基人、尼德兰人已经远跨重洋,开着战船来到了我大明的沿海。他们盘踞在台湾,对大明虎视眈眈。他们生产的火枪火炮,远远先进于我们。若是我们再不思进取,恐怕终有一天,他们将会把战船开到我大明的港口,用大炮打开我们的大门。介时,大明危矣。”
“范卿是我朝宰辅,眼下大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即将面临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大明要跟上时代,超越时代,引领时代!”
“范卿,可愿陪朕一起目睹那一天的到来?”
“臣!愿意!”
自陛下继位以来,还是第一次对他说出如此掏心掏肺的话。他的心情有些澎湃。 范景文走之前,朱由检赐给他一个地球仪。意在让他看一看,这个世界很大。 当范景文捧着地球仪回到文华殿,手里的地球仪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几人陆续围了上来。 “质公,你这捧的是何物?”
毕自严好奇地问。 “陛下说,此物名叫地球仪。”
“地球仪?这名字倒是新鲜。”
“质公,陛下准备把这第一条铁路修到何处?”
路振飞问出了一个大家都很好奇的问题。 “从京城到天津卫。”
众人听了,松了口气。 他们也有些担心修的太长了,劳民伤财,引起动荡。 “王徵造的火车确实很有用,只需要烧煤就能走。就像去年陕西赈灾,若是有这种火车,将节省多少人力畜力,将节省多少路上的人吃马嚼,又能多救多少灾民。虽然铁路的造价很高,但却是一次性投入。我认为这银子当花。”
范景文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沉思。所谓奇技淫巧不过是有些人拿来攻讦的手段罢了。一件新事物有没有用,大家心里还是清楚的,接受能力还很强。这些都归功于万历年间的西学东渐。 像利玛窦的《坤舆万国全图》,他们都是看过的。徐光启更是跟利玛窦私交甚笃,合译了许多著作。从一定程度上讲,西学东渐,开了士大夫学习西学的风气。本该是学习、吸收、超越的过程。到了满鞑入关,一切戛然而止。 利玛窦说过,中国人非常博学,医学、自然学科、数学、天文学都十分精通。这个国家重视读书,对科学很感兴趣,但是,很藐视武力。 到了后来,英国马戛尔尼再来到中国后,对清朝的评价是: “自从满洲鞑靼征服以来,至少在过去的一百年里没有改善,没有前进,或者更确切地说反而倒退了;当我们每天都在艺术和科学领域前进时,他们实际上正在成为半野蛮人。”
当时是乾隆五十八年。 马戛尔尼还给乾隆带来了与众不同的生日礼物。包含显微镜、望远镜、图书、燧发枪、气枪、臼炮、工业机器、欧式刀剑、欧式钟表、欧式车辆、欧式船模等等。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先进吗? 他们比谁都清楚。 康乾盛世,不过是个笑话罢了。盛到几十年后被万国来操。 范景文当然不知道未来的一切,但朱由检知道。朱由检让他见识到东西的好坏,这就够了! 接下来的日子,铁路局进行了紧锣密鼓的筹备。 朱由检还让宋应星调拨一部分熟悉炼钢的技术人员,在通州建立炼钢厂,供应铁路施工。 七月初,在山西修理河道的周堪赓和徐治安一行回来了。 朱由检召见了周堪赓,询问了一下河道修整的事儿。又见了见李自成。 这个曾经的银川驿卒,悲催的绿帽男此时容光焕发,整个人透着一股精气神,像一把出鞘的宝剑,等着主人使用。 七月中,铁路局征召了五万民夫。 大明第一条铁路: 京津线。 动工了。 日子好像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朱慈烺在一天天长大,变得越来越可爱。 朱由检每天在宫里处理处理奏折,偶尔会出宫去军校、京营、兵工厂这几个地方看看。 毕懋康自从研制出来米涅步枪后便陷入了瓶颈,他的研究方向是针发式后装步枪。虽然朱由检明确告诉他,那很难。 孙元化正在试图改进大炮的材质,炼钢技术的提升让他有了信心。他的理想也很远大,造出一门后装螺旋线膛炮。 朱由检当然不会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只是让他们在研究的同时尽量多带一些徒弟出来。也省的将来技术失传,还要重新培养人才。 对于他们,朱由检的方针是,满足你的一切需求,只要你塌下心来搞技术。眼下看,效果还不错。给这些工匠发银子,他心里舒服。 七月底,朱由检收到了一封意外的奏折。 来自于两广总督王尊德。 奏折里,先是一阵洋洋洒洒的歌功颂德,废话说了大半篇后进入了主题。 朱由检看完把奏折往御案上一放,沉思起来。 王尊德的这封奏折完全是为了一个人而写。 刘香 自从郑芝龙得了私掠证回去之后,闹腾的那叫一个欢。整天带着手下在附近海域晃荡,一见到走私船就嗷嗷滴往前冲。只要不抵抗,只抢货物不杀人。到后来,他的属下只要一听要出海,就兴奋的不得了。内陆走私商的、海寇的、葡萄牙、荷兰、西班牙的。只要是商船,就没有他不敢抢的。 被抢的人自然会反抗,特别是重点被郑芝龙照顾的那些昔日的把兄弟们。 刘香、杨六、杨七、钟斌这些人,都试图过反抗。你抢我商船,我就抢你的。 可郑芝龙岂会意料不到这一点,每次商船出海,动辄几十艘战舰护卫,武装的跟个刺猬一样,你说打吧,人少了打不过,人多了损失太大又不值当。 结果成功的次数寥寥。 气得这些人私底下咒骂,出海做生意带这么多护卫船,也不怕赔钱? 郑芝龙还真不怕,东西都是抢来的陪什么钱? 直到一个敢于死磕的人出现了。 李魁奇。 六月底率军进犯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