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听到这话,侧目:“是不合您的胃口吗?”
锦瑟很随意地说了个秘密:“我的时间是凝固的,吃了也没用。”
时间凝固?这个词语让他这个生长在红旗下的少年陷入短暂的迷惑中。“行了,今天记得学习,别……忘……了……”话一点点慢下来,手中装着牛奶的杯子还没喝多少,就摔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地毯,没有碎开。就这样睡着了。看起来不是很正常。上一次也是这样,在他面前直接就倒了下去,但是一看又发现在睡觉。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看起来很健康,并且生龙活虎,但是后来他确实看到她体力不支往后倒的模样了。或许只是因为她一直表现得不在意,所以才会让别人认为不重要。可是长生不老,真的没有代价吗?她口中所说的时间凝固,跟她现在的状态是不是有关系?姜衍一边蹲下静静收拾狼藉的地面,一边想着关于她的事情。他收拾好地面,抬眼看向她的手。手背的指关节上都红红的,指尖沾着一颗奶珠,欲坠不坠,手腕内侧有一道疤痕,应该曾经很深,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也没有消失。她没有名字,所有人都叫她老祖宗,没人知道她的来历,祖上流传下来的说法中,她就一个人住在那座高塔里,他没有去过最上面,但是他进去过。里面有蛛网,有厚厚的灰尘,有重重的机关,也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那都是她的。她有她的故事,有她的岁月悠长。姜衍伸出手,慢慢地擦去她指尖上的奶珠。他原以为没有太阳,世界就会失去光,其实不是的,月亮也会照他茫茫前路,也会怜他坎坷痛苦。他越来越想知道她的名字了。姜衍站起身来,为锦瑟盖上被子,又将窗帘合上,点了一点安神的香,为她将被子盖上,再在床脚打开一盏落地灯。静悄悄地离开,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入睡。柔和的灯光照亮一方天地,也照出女人凹凸有致的身形,长发如墨色般铺开,她睡得很熟。姜衍关上门,简单地将刚才锦瑟没要的三明治吃了,又喝下属于自己的牛奶,这才慢条斯理地清洁自己。然后……宋清国眼皮子跳了跳,一抬头就看见朝自己走过来的姜衍,他笑了笑,同他打招呼,心底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老祖宗过来找他。“早上好啊姜衍,你也来锻炼身体啊?”
很平常的一句话,既不会显得他多谄媚,也不会显得他多傲气,更重要的是,一句话里透露着满满的随和跟长辈的慈爱。他路过别人小区的时候,听那边早上锻炼的老大爷说的,没想到还能用上,真是学无止境啊。宋清国自己美滋滋地想了起来。姜衍的回应是微微提唇,随后道:“我是特意来找您的。”
宋清国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又不着痕迹地站直了腰:“找我怎么了?”
面前年轻又稚嫩的少年定定地看着他:“我想知道老祖宗的名字。”
谁料宋清国神色突然慌了起来,大步上前,一把拉着他往书房那边走:“你跟我过来!”
书房里的宋清国完全变了个人似的,面容严肃:“你跟老祖宗到底什么关系?!”
姜衍对上他的视线,也不避闪:“她说让我跟着她。”
这确实是锦瑟当初说过的,至于其他的,他没有细说。宋清国脸色稍稍缓和些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老祖宗的名字,是个忌讳,她不告诉你,你就别乱问。”
“为什么?”
姜衍皱眉。她连名字都是忌讳?宋清国见他一无所知的模样,叹了口气,招手让他坐下:“原本这些我都不该跟你说的,但你跟在老祖宗身边,也不容易,当初姜家的事儿,也是个错误。”
“你能有老祖宗这份机遇,就说明上天给你活路,那我也做个顺水人情吧。”
这一听便是有大故事的前奏,姜衍坐得端正起来。宋清国的声音缓缓响起。“要知道老祖宗的故事,还要从八大家拼凑起来。”
“供奉老祖宗的有三脉,一脉以秦家为首的,起源是从民国往后至今,另一脉是从宋朝往后至今,还有一脉,记载不详,是老祖宗真正的供奉者,也是帮助老祖宗管理两脉的,这一脉的人基本不露脸,只听老祖宗的话,极度忠诚,我不大清楚。”
“我要跟你说的是前两脉的供奉者。”
“之前的姜、阮、苏、顾、公、文、秦、周八大家,由于姜家倒台,缩减为七大家,其中以秦家为首的阵营是秦、阮、顾、苏四家,这一脉有严重的血脉歧视。”
“血脉歧视?”
姜衍拧眉不解,据他所知,这几家都是黄种人,也没有什么同出一脉的血脉啊。宋清国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们自认为是神明选中的存在,高于一切……”“对,他们把老祖宗当神,认为他们是受过点化的。”
姜衍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老祖宗出塔那日的场景……那么多人,岂不是都能说自己是点化过的?而且……老祖宗点化,怎么感觉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宋清国也不敢非议老祖宗,只飞快地将话题挪回来:“其余的三家同出宋朝,但是这几家……怎么说呢,不管事儿,恪守规矩的同时,又散漫,还有点疯疯癫癫的,总之你以后要是接触过了,你就知道了。”
“这跟老祖宗的忌讳有什么关系?”
“你别急啊,我这不正好说嘛。”
宋清国不满年轻人的心浮气躁,喝了口茶,慢吞吞道:“这几家人,只有最初的掌权者死了,下一任才能知道,因为知道老祖宗的名字以后,可以让老祖宗听到心愿,老祖宗会帮忙完成的。”
“任何事?”
宋清国严肃点头:“任何事。”
这就相当于搞出来一个阿拉丁神灯一样。姜衍凝重:“每件事?”
宋清国:“不一定。”
姜衍:“……”好的,确实是老祖宗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