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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身在山洞之中,蜃海平依旧能够感受到寒冷,他裹紧了自己的大衣,走出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这里总算是有一个门了,只不过外面就是一个大山洞,里面现在躺满了士兵,有负伤的,也有没负伤的。 士兵们因为寒冷哆哆嗦嗦的难以入睡,许多人甚至拥挤在一起,部队没有足够的棉衣分发下去,毕竟等他们想起来自己需要补充棉衣的时候,已经没多少时间抢运了。 加上蜃国自己本身的运力不足,抢运的棉衣并不算多,为了保证战斗力,这些宝贵的棉服被分发给了能战斗的精锐,伤员还有二线部队就很难拿到了。 “大将!”经过许多天的相处,来自陆军的副官已经和蜃海平熟悉了起来。对方很敬佩蜃海平能够留下来,所以双方的关系也很融洽。
如果蜃武尤在的话,可能双方还是会剑拔弩张,可现在蜃武尤走了,离开了,只剩下蜃海平反而让这里的指挥权清晰了起来。 “嗯!”听到自己副官迷迷糊糊的问候,蜃海平微微发出了声响。他借着昏暗的灯光走到了墙壁上亮着的灯下面,借着微弱的光芒给自己掏出了一根香烟。
他过去是不怎么抽烟的,在这里他学会了这种东西。如今什么供应都很紧张,但是供给给蜃海平的物资,还是相当充裕的。 这位指挥官如今甚至还有一点点酒水的供应,这在包围圈里已经非常难得了。 “您怎么还没睡?”穿着一件棉服,看起来有些臃肿的副官清醒了许多,走到了蜃海平的身边,帮自己的长官点燃了那根香烟。
山里的气温本身就低,山洞里更是阴冷,所以哪怕只是在11月中旬,副官还是把属于他的棉袄给穿在了身上。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随着伤员越来越多,驻地越来越拥挤,他现在已经没有自己的收纳柜子了。棉袄这种东西,丢了的话会很麻烦,所以只能穿在身上了。 “睡不着!”蜃海平苦笑了一声回答道。
停顿了一下,吐出了一口烟雾,蜃海平看着前方黑漆漆的洞穴,还有地上若有似无的黑影,对自己的副官问道:“出发了?”“是的!出发了。”
副官其实刚刚睡下没多久,他现在睡觉的地方就在蜃海平的办公室里,只不过他睡桌子边,蜃海平有一个用箱子搭成的床。
箱子里面是一些不能被立即处理掉的文件,还有一些蜃海平的私人物品。另外还有一些专门供给给他的酒,以及一些罐头之类的好东西。 他之所以不在屋子里问这些,是因为他单纯想要抽一根烟,找个明亮宽敞的地方站一会儿。 那个属于他的房间实在是太逼仄了,之前是用来存放弹药的,弹药用完之后,才挪出来给他当了办公室。 尽管如此,他能有一个独立的小房间就已经很满足了,毕竟之前他办公的地方,是和伤员在一起的。 最近的每天夜里,蜃军都要进行两种作战,一种是从兽人还不太结实的北部包围圈摸出去,想办法带回一些粮食还有弹药棉衣;另一种则是向西部发起反击,偷袭兽人的营地。 两种战斗都很残酷,都是要死人的。不过蜃国地精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来继续战斗下去了。 洞穴里实在是养不起那么多人,如果不把多余的人口消耗干净,那么别的什么物资就会被这些人口消耗干净。 所以,蜃军从防御的一方,变成了主动进攻的一方:他们不得不反击兽人,以此来获得更多的生存空间。 如果可以侥幸打垮兽人,那么他们就可以从兽人部队那里劫掠一些吃的穿的,还可以弄到一些弹药和枪支,甚至从尸体上扒下裤子衣服来让自己摆脱寒冷的侵袭。 总之,打赢了就可以获得不少物资,等于说是变相“狩猎”了。打输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丢了几百名士兵而已,至少这些死人不用为了吃的穿的发愁了。 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蜃海平经常会选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发起反击,让数百名蜃军士兵找一个方向突袭,想办法杀伤兽人。 他期待用这种方式来粘住兽人部队主力,为蜃都争取时间。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反击其实多数情况下连兽人部队的营寨都摸不到。 对方照明弹很多,而且哨戒也很严格,蜃军的反击经常被提前发现,然后招呼他们的就只剩下枪林弹雨了。 越来越多次的反击以失败告终,最后蜃海平不得不开始让轻伤员或者能行动的重伤员来实施反击作战。 成功失败都无所谓,他只是想要变相的消耗掉那些无法战斗的士兵。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剩下的能战斗的士兵吃得更饱一些。 “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成功。”蜃海平明知故问,仿佛是在安慰他自己一样。
实际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指望那些伤员去决死反击,然后带回丰厚的食物弹药,根本就是不现实的。 可大家又只能这样想,不然又能怎么样呢?之前派出去精锐的战斗部队,结果其实是一样的。 在照明弹的笼盖下,MG42机枪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蜃军士兵的生命。数不清的大好儿郎就这样覆灭在冲锋的道路上,大多数时候也同样拿不回任何东西。 “希望他们可以完成任务,平安归来。”副官苦笑着安慰了蜃海平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啊!啊!”漆黑的远方,突然有凌厉的惨叫声传来,很快就有士兵大声的呼喊:“医护兵!医护兵!有人自杀了!有人自杀!”
蜃海平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没有营啸发生,死几个人其实并不显得多么的可怕。 在这样逼仄阴暗的环境中,正常人很快也会出现精神问题,更别说那些身负重伤的伤员们了。 很快,背着医疗箱的蜃军医护兵就快步经过了蜃海平所在的地方,或许是因为视线不好,这个医护兵甚至都没有停下脚步向蜃海平立正敬礼。 蜃海平拉住了想要叫住对方理论的副官,然后依旧在昏暗的灯下吞云吐雾。 背着一个空医疗箱的军医装模作样的去了,很快就又满身是血的走了回来。这一次他看到了蜃海平,站在那里立正弯腰。他的白色臂章上全是鲜血,脸上和领子上也全是。 “怎么样了?”
蜃海平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于是开口问道。
“对方双腿已经溃烂,两只耳朵也聋了一个,我没能救回他。”军医立即低头回答道。
实际上他没把话说完,药品已经全部用光了,没有止疼药,手术都没有办法继续进行。那些原本不会死的士兵,如今很轻易就会被感染侵蚀,惨绝人寰生不如死。 “你已经尽力了。”蜃海平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抽出了一根来,递给了对方。对方受宠若惊接过了那支烟,从副官那边借到了火,跟着一起抽起烟来。
借着头顶的灯光,蜃海平看了看他手腕上的那支进口自大唐帝国的名表,上面的时间显示此时此刻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战斗应该已经打响了,这一夜注定不会安静。 遥远的阵地上,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地精军官挥舞着手臂,大声的对跟在他身后的同伴们喊道:“冲啊!为了蜃国的未来!为了蜃皇陛下!”“冲啊!为了蜃皇陛下!蜃皇陛下万岁!”
嗷嗷嚎叫着,地精士兵密密麻麻的冲向了兽人部队的防线。黑暗的环境让地精们看不清周围的景象,这极大的增加了他们的勇气。
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机枪阵地有多么厉害,也不知道对方很快就会照亮整个天空。 “嗖!啪!”伴随着照明弹的升空,周围的一切立即变得清晰起来。正在进攻的地精部队,看着满地的尸体还有身上的鲜血,瞬间就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
他们开始溃败,丢下了那些几乎连走都走不太快的伤员。很快对这些地精就回到了自己出发的位置,然后清点人数,发现足足少了三分之二没有回来。 “大将!前线传来消息,反击失败了!我军参战513人,返回116人。”一名军官走到了蜃海平的面前,开口汇报说道。
他的话让一旁的军医一愣,然后整个人就开始难过起来:那么多伤员,入夜前挑选的,现在一下子没了差不多400人! “至少他们为陛下尽忠了。”蜃海平感慨了一句,然后把烟蒂丢在了自己的脚下,用鞋底碾了碾,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那军医没舍得抽完整支烟,在墙上顶了顶手里燃烧着的半截香烟,掐灭了上面的火星,把半根烟夹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一天后,中部山区外围防线差不多都被进攻的兽人占领了,蜃海平手里只剩下纵横4公里,加起来总面积大概16平方公里左右的阵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