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群林立,找不到回家的路隔夜的奶茶,吊足猫的胃口沿着丁香飘逸的街道,沿着雨雪侵蚀的墙边,轻轻迈步“还跳弹……我让你跳弹……我让你跳弹……”老张刚刚到河滩边撒了泡尿回来,只见灰场边“尕卓玛”一手拧着徐如海的左胳膊,将整个人压倒在地上,大屁股坐在他身上,一手在他屁股上不停地抽打着。徐如海直接动弹不了,嘴底下还不服输地喊着:“坏婆娘,有本事你放开,我还没准备好!”
“我让你准备……我让你准备……”“尕卓玛”才不上他的当,拿大屁股狠狠地坐了他几下。“哈哈,你俩这是咋了?”
老张见徐如海这副模样,不由笑了。“这泡蛋娃一天点狂的,没大没小,婆娘长、婆娘短的,还说要把我屁股当皮球踢,再不教训一下我看要飞上天了!”
“尕卓玛”朝老张笑着说,手底下可没闲着,一巴掌接着一巴掌,但也不是那么用力了。“好,好,你俩继续,我抽支烟,看看小徐能行不?”
老张见他俩也是玩,乐得看热闹。“老头……死老头……过来帮忙啊!”
徐如海脸贴到地上,侧望着老头,指望着老张能来帮忙。“打不过就求饶啊,男子汉大丈夫,要懂得能屈能伸!”
老张嘿嘿笑着,这时也突然明白了前两天徐如海为啥要提那个古怪的问题。有几次老张发现徐如海老盯着“尕卓玛”的屁股看,以为徐如海想打“尕卓玛”的主意,心里对他充满了鄙视,没想到有一天他俩拌完灰聊天时,徐如海盯着回屋拿东西的“尕卓玛”的大屁股猛不丁问道:“老头,你说这屁股压在你身上,你咋办?”
当时老张感到这娃真的无可救药了,满脑子都想着和女人做那事,直接没理他,现在看来这小子是让这屁股给压怕了,原来这娃没有自己想得那么肮脏。“尕卓玛”刚刚三十岁,一米六五左右,在女人中间算是高个子,胖乎乎的,很结实,有一百四十来斤。她黑里透红的脸蛋很耐看,一干起活来胸前两坨晃来晃去的,如同藏了两只兔子。那屁股更是丰腴、结实,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那个男人见了都会心头发热,不过这大屁股要是坐在身上,那一般人确实受不了,更何况徐如海才是个学生娃呢。“阿姐、阿姐饶命!”
徐如海一看老张光笑不帮忙,只好服软。“再跳弹不?叫我啥呢?”
“尕卓玛”还是没松手,又打了一巴掌。“姐姐,好姐姐!我再也不跳弹了!”
徐如海连声叫着。“这还差不多,看你小子听话的份上,先饶了你……起来拉车去!”
“尕卓玛”笑着放开徐如海,站起来拿叉去了。“哎,虎落平川遭犬欺……”徐如海站起来,瞪了老张一眼,揉揉胳膊又揉揉屁股,极不情愿地去拉车。“其实她刚才那招你完全可以破解……”老张悄悄走近徐如海,对他小声说。“真的吗?老头,你是不是真的练过?”
徐如海睁大眼睛看着老张。“我可没练过,光就拿了一辈子铁锨!”
老张笑嘻嘻地说。“别装了,‘尕卓玛’可告诉我了!接招……”徐如海兴头上来了,说完一拳就打了过来。“这娃娃……”老张嘴里说着,本能地一个闪躲,随手来个“顺手牵羊”,脚下轻轻一绊,徐如海就摔了个狗吃屎。“老头果然有两下啊!”
徐如海跳起来,满脸都乐开了花。“来来,再来!”
徐如海高喊着,飞起一脚朝老张面门踢来。“哎!”
老张苦笑着,轻轻一偏头,右手上挡,右脚一个低鞭腿,直踢在徐如海左膝盖窝里。徐如海重心不稳,顿时就一屁股摔在地上,刚好硌在一块石头上,疼的呲牙咧嘴地直喊“哎哟”。“再不狂了吧!还老头长、老头短的,知道啥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吧!”
“尕卓玛”见徐如海吃了亏,笑着走上来,又揪住了他的耳朵。“姐姐,放手,我再也不敢了!张大爷,以后我叫张大爷,不,我叫师傅,我要拜师学艺……”徐如海这次直接不反抗了,那大屁股压得他都有心理阴影了。老张摇摇头,这两天他直接让徐如海这小子逗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这小子一闲下来就天上地下吹个不停,基本上都是他打架斗殴的那些英雄事迹,什么一个人打三个,三个人踏平了一个班的,吹得自己比陈真还厉害,没想到今天让“尕卓玛”收拾得服服帖帖,看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尕卓玛”不是本地人,是“烧老四”从海南领回来的。男人是个生意人,但不是什么正经货色,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结婚前两年还可以,后来新鲜感过了,开始本性暴露,对她非打即骂,还在外面找了个小三。说是做生意,一去就一两个月不回家,回来也是和一帮狐朋狗友天天胡混不着家。老人见这儿子也管不住了,一生气,把他俩口子分房另坐了。这倒好,男的直接不回家里,甚至于有时回家把小三也直接带回来。“尕卓玛”闹了几次,被打了几次,要离婚结果男的还不理他,只能一个人独守空房。“烧老四”跟“二楞子”一样,是个敢说敢做的主。那年他到海南去搞副业,在“尕卓玛”家附近修公路,“尕卓玛”在家没事干,就来修路队打零工。“烧老四”三十五了还没结婚,见了女人就流口水,看她有几分姿色便有事没事往前凑。有一次“烧老四”以过周末为名带两个工友跑到她家里去喝酒,故意喝醉了躺在炕上死活叫不醒,两个工友就先走了。其实这是三个人设的局,“尕卓玛”没办法,给他盖好被子后就跑到隔壁屋里去睡。半夜里“烧老四”悄悄跑到她屋里,看她睡得正香,就钻到被窝里。“尕卓玛”喝了酒睡得沉,迷迷糊糊中还以为丈夫回来了,也不反抗就和“烧老四”行鱼水之欢。醒来后发现不是自己男人,又哭又闹。“烧老四”早有心理准备,又下跪又赔礼,连哄带骗,“尕卓玛”最后反涕为笑了,又主动钻到“烧老四”怀里。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结下瘾疙瘩。两人都是虎狼之年,自此也不管别人闲言流语,一有时间就搅和在一起。等修路队活干完后,“烧老四”就带着“尕卓玛”私奔了。男人回来后只见铁将军把门,问别人才知道老婆跟人跑了。这下脸面尽失,叫杀叫砍地闹了几天,带着一班弟兄找了一阵子,连两人的影子都没找到,加之身边还有小三,干脆直接不管了。“烧老四”因为这碴事不敢回家,带着“尕卓玛”到峡谷里一干就是三年,但一直没生娃,据说是“尕卓玛”现在不想要,非要等有个像样的家了才要孩子。“烧老四”与“尕卓玛”住在工厂里一间小平房里,顺便也担负晚上值班任务。“尕卓玛”真是“拿家”(管家),每天和男人一样干活从不说累,屋里也收拾得利利落落,而且让“烧老四”一日三餐从不重样。开始大家还认为她是个“跟汉婆”,有所不齿。后来大家知道了具体情况,也就慢慢理解甚至于支持她的这种行为了。世间有几个女人愿意背上不贞洁的名声呢?男人有男人的冲动,女人有女人的寂寞,就连和尚道人,都有色中饿鬼之说。只是身份不同,一身袈裟或一户道袍,限制了自己的欲望。对于普通男女而言,没有性的感情是瓶中之花,再美也会慢慢枯萎,除非定格成一道永恒的风景;没有感情的性是一阵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除非转换成绵绵细雨。“烧老四”在“尕卓玛”最寂寞、无助的时候走向她,丈夫的外遇、家庭暴力,让她对家失去了情感,也渴望着有人来关心她、呵护她,“烧老四”让她感受到一种畸形的爱,但也让她久旱逢甘霖,由惊到怒,由怒到惶,由惶到喜,很正常的生理、心理需求所使,最终使这场雷雨成为绵绵丝雨,缔结了一场姻缘。“好女人啊!”
工友们都夸“尕卓玛”,都说这是“烧老四”祖上积了德。徐如海虽然被“尕卓玛”欺负,但却恨不起来,不光是因为她是个女人,更多是她无意之中流露出的那种爽朗、热情、善良,她会骂骂咧咧地帮他推车,也会骂骂咧咧地为他擦汗,完全把自己当一个小弟弟。虽然他也已经成人,但和“尕卓玛”打闹时没有一点男女欲望,只感觉就是和自己姐姐在闹腾,只有一个愿望,打败她,让她不再欺负自己。在这打打闹闹中,日子一天天过去,老张也慢慢喜欢上了徐如海这个小伙子。而徐如海则天天缠着老张要拜师傅,让老张给他教武功。有一天他竟然偷了爷爷的两瓶茅台酒、父亲的两条软中华,灰场上直挺挺跪在老张面前,要行拜师礼。老张坚决不答应,“尕卓玛”笑得前俯后仰,说“阿窝”你就答应了吧,如果教好了,那人间以后少了一个祸害,你功德无量啊。老张见徐如海这么痴迷武术,又怕不答应天天跟在屁股后面闹,只好扶起他,答应收他为徒弟,但提了三点要求:一是必须讲武德,学武只能强身健体,不能用来欺负人;二是要懂得收敛,以后灰场里叫他师傅,出了灰场不得对别人乱讲;三是学习至上,跟着先学三个月,学完了就去念书,不能荒废了学业。徐如海听了想了半天,第一条第二条没问题,可第三条就是有点为难,他实在不想念书,比拌灰还让人头疼,看到那一个个文字,如同一只只蚂蚁在咬他。但最后还是答应了,心说念不念书以后再说吧,先学武重要。自此,只要一见老张,就师傅长师傅短地叫个不停,动不动还偷家里的烟酒孝顺老张。但纸里包不住火,徐如海拜老张为师的事在峡谷里传开了。当天晚上“尕卓玛”告诉了“烧老四”,“烧老四”第二天告诉了“二楞子”几个人,一传十、十传百,想保密都不行了。这下徐如海可高兴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也就不需要偷偷摸摸了,只要有空他就请教。徐如海很调皮,也很坏,但练武确实是个好料子,能吃苦,能融会贯通。自拜师后,每天七点半准时到灰场,蹲桩、练出拳,还在灰场边栽了一根柱子,上面拿麻绳缠了几层,有空就去踢打。还在灰场边上挖了一个坑,每天跳上跳下的,这是老张给他教的轻功之法:先挖一米坑,每天跳五百次,待感觉身轻如燕后,绑沙袋再跳,先轻后重,一点点增加难度,然后再一点点增加坑的深度,练上一年,飞檐走壁不在话下。这确实是老张以前练轻功的办法,徐如海深信不疑,每天晚上下班后都要苦练一小时后再回家。黄利民自然不敢得罪这个“高衙内”,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吧,反正这么大的场地,不信你还能给毁了。徐如海练得这么认真,老张也一下子回到了年轻时代,每天有空就饶有兴趣地陪着他,一边回味以前的东西,一边给他指导。但别人要问他是否真会轻功啥的,他就故意努努嘴,说就是骗这娃娃的,你想想,天天跳,跳的能不高吗?大家一听也对啊,这需要啥师傅,每个人都懂的道理。就如“烧老四”一样,拌了三年灰,推了三年车,几百斤的车别人推不动,到他手里简直是小孩的玩具。再如“二楞子”,天天抬石头,二百斤的石头他可是直接能举过头的,比一般运动员都厉害。不过徐如海还是感觉老张确实是高手,因为每次指点后他都会有收获,而指点的有些东西根本不是自己随便就能琢磨出来的。比如那个大屁股压上去后怎么解脱的问题,他琢磨了半个月也没招,老张给他指点了一下后,“尕卓玛”再也没能压制住自己,动不动反过来欺负她。“张师傅,你管不管你徒弟,又欺负我!”
“好兄弟,放手,姐姐以后听你的!”
现在灰场上再听不到徐如海可怜巴巴的求饶声,动不动传出“尕卓玛”无可奈何的叫喊声。“我真后悔忽悠这小子拜师傅了!”
“尕卓玛”好几次对老张诉苦,而老张也搞清徐如海为啥一定要拜自己为师了。原来徐如海不尊重老张,“尕卓玛”看不惯,便针对他天在梦幻江湖的特点,对他说老张家是武林世家,年轻时一个人打十几个人都不在话下。徐如海不相信,去问黄利民。黄利民说老张武功咋样不知道,反正他爷爷是高手,父亲是当过连长的,也是高手,儿子张天顺据说在西宁混得很大,估计老张也是高手。徐如海回家又问他爷爷,结果爷爷也说老张的爷爷和父亲当年确实是十里八乡挂得上号的拳把式。高手在民间啊,徐如海恍惚大悟,这个古惑仔电影看多了的孩子这下直接把老张当成隐居世外的高人了。不过,“尕卓玛”可能没想到,老张比她吹得还要牛,是实打实的高手。老张年轻时在县城上混了八年,天天和王尕四在一起,王尕四闯江湖出来的,功夫确实厉害,没事了就给老张教几手,老张也是能下苦功的人,练得倒也呼呼生风,那种砖砌的墙面,他徒手就可以爬上三四层,三米高的墙头只要轻轻跑两步就随便翻进去。“张影儿”坚决反对他偷盗,但也给他传了一套“板凳功”和一些实战技艺,让他防身用。这些老张都是压在心底的秘密,年轻时和庄子上的一块玩时也露过几手,甚至于春节舞狮子时领狮子,但他只说这些功夫都是从二爸家里翻出来的一本书上学的。二爸家确实有爷爷留下的武术书籍,但老张除了小时候和张玉林照着练过几次外,早不知丢哪去了。二爸从小就不喜欢这些东西,几个孩子更没人练这些,还真以为老张拿去练功了,张玉清甚至还和他要过几次,说这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大家都相信老张说的话,毕竟老张家是武术世家,老张的血统里有武术传承。不过没人承认老张武功高强,只说老张会两下子,因为老张与人为善,几十年来从没和人打过架,谁也不知道他功夫到底如何。没有调教不好的孩子,只有不会调教的师傅。老张每天给他传授武功,每天给他讲一些做人的道理,有时也以第三人称讲一些自己的、王尕四的、“张影儿”的故事,不断开导他。徐如海确实是让他爷爷奶奶给惯坏了,两个月后,在老张的引导下,简直变了个样。虽然还是很调皮,但刚开始那种飞扬跋扈、玩世不恭的性格收敛了不少,开始也和人讲道理,懂得尊重长辈,关心同辈。放暑假时,他还专门抽时间提着礼品去给那个让他捅了一刀的学生家里,真诚地道歉。孩子的变化让家长特别欣慰,现在他给老张拿东西不用偷了,爷爷还动不动提醒他“你不给师傅拿点东西啊!”
黄利民开始对老张刮目相看了,动不动甩给他一包好烟,徐如海的父亲可是他的靠山,靠山家里都这么器重,他能不器重吗?至于上学这块,现在他也基本上想通了,这么多苦都吃了,有啥可怕的。只是因为以前名声太坏了,目前还没有学校愿意接收他。经父亲多方活动后,已经在一所学校报名插班了,但又怕他到学校后再闯祸,悄悄让黄利民转告老张,让继续磨性子,等真正改造好了再送到学校里,明年高考考不上了再补习一年也无所谓。“以后不准欺负姐姐,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徒弟了!”
老张恐吓着徐如海。“谨遵师命!师傅,我不欺负她,我找她切磋武艺可以吧?”
徐如海现在很听话,老张说往东绝不往西,一休息下来就先把老张保温杯拿过来,而且也不抽烟了,因为老张说习武之人吸烟如吸毒,自己的武功就是让这烟报废了。“不行,比武找高手,和一个只有点蛮力的女人有啥可比的?”
老张坚决不同意,免得他又以比武为借口欺负“尕卓玛”。“好吧,明天开始,我就去找‘烧老四’他们,一个一个打趴下……”徐如海舔舔嘴皮,雄心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