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线的偷儿们，还有销赃链上的盆友，对了……还有外地过来参观学习的同行。啥叫圈子？这就叫圈子。各种贺礼也让老蒋笑得合不拢嘴。各路大小偷儿在舞台一侧献上贺礼之后，再来到老蒋面前行礼祝寿。一时间，场面十分热闹，颇有几分黑道老大做寿的赶脚。“甄四哥，玉佛一对，礼金六万六千！”

账房拖着长音报告着。“好！”

偷儿们一起喝彩，谁也不会在意，这六万六千元后面是不是有人会被逼着跳楼。“小玉姐，金条五根！”

“哇！”

台下的人一起起哄。在贼头儿们竞相献宝之后，轮到小贼一个个上去拜寿。直到最后，一名穿着长袖外套的小贼苦着脸来到蒋子林面前。“小玉姐门下，于春，礼金……六百元。”

账房鄙视了于春一眼。特么的最少的都有一千元，六百元也好意思拿出来现眼？于春也很无奈，人如其名，有点愚蠢。他的师傅小玉姐，可是蒋子林的高徒．当年，蒋子林有事小玉干，没事干小玉，来了兴致就上．床开光．小玉姐一双玉手除了夹钱包神出鬼没以外，据说速率不输麒麟臂。有这么一层关系，于春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可是这位于春兢兢业业，以为工作业绩突出就是对上级最好的回报，光顾偷了，竟然把准备贺礼的事儿给忘了，所以啊，不管干哪一行，领导的事儿都是大事儿啊。事到临头于春没办法，只好就近到医院里顺了几个钱包，想着凑一笔礼金就算熬过去了。没想到，偷了俩钱包，加一起现金六百，这特么的就尴尬了。小玉姐一听就不乐意了，上来照着于春屁．股就踢了一脚：“姐是怎么教你的？你跑这儿来给姐丢脸？”

蒋子林看了一眼爱恨交缠的女徒弟，大度得挥挥手：“今天我高兴，多少不论，来了就是心意，于春啊，起来吧！”

“谢师爷！”

于春委屈巴巴得站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侧厅的大门被人“咣”一声撞开了。高阳站在门口，一眼就锁定了于春。“朋友，来干嘛啊？”

账房先生眉眼通挑，一看高阳就不是自己人。开玩笑！有哪个小偷这么正气凛然？有哪个小偷这么气定神闲？有哪个小偷这么浓眉……桃花眼？就这样，高阳双手插兜，在周围几十号人的注视下，一步步朝于春走过去。于春下意识得向往后缩，但是猛然醒悟过来，特么的这是我主场啊，我怕个吊？“小玉姐，这小子追了我一路了！要不是想着给师爷祝寿，我非打断他狗腿不可！”

有了一屋子同行撑腰，于春瞬间硬气了。“钱包拿来！”

高阳冷着脸伸出手。“没了！”

于春冷笑着一梗脖子，“刚给我师爷随了寿礼！”

妈的，小桃花眼儿，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师爷？这么说你们都是偷儿？”

高阳环视全场，嘴角弧度嘲讽。“关你屁事！”

于春反讽道。但是下一刻，全侧厅的人同时惊呼。高阳没有任何预兆，前冲一步，瞬间掐住了于春的脖子。老贼头儿蒋子林勃然大怒，一拍太师椅的扶手喝道：“大胆！”

所有小偷儿就跟得到了总攻命令一样，纷纷摸向腰间的匕首，准备冲上去救人。谁知道，高阳又后退一步，另一只手掐住了蒋子林的脖子。“放开蒋爷！”

一群活跃在东海各个区域的贼头儿们齐声高喊。“该死的玩意儿，敢去医院偷钱！”

高阳瞪了于春一眼，一松手，脚同时狠狠击中对方小腹。于春吐着血滚出去三四米，捂着胸口在地上吭哧着，就是起不来！蒋子林吓了一跳。我艹，这桃花眼儿够狠！高阳把目光又挪到他脸上，冷冷道：“老不死的东西，别人的救命钱也敢收？”

高阳暴喝一声，单手向上一提，再向下狠狠一掼。年过五旬的蒋子林后背拍在舞台上，一口老血喷溅出来。“蒋爷！”

台下一片惊呼。“妈的，小兔崽子，找死！”

“干死他！”

“关门！”

“放狗！”

台下喊成一片。已经有不少人晃悠着匕首，眼看着就要冲上前台和高阳群殴。“咣！”

门又被踹开了，一大群穿着黑T恤的年轻人拎着菜刀擀面杖就冲进侧厅，其中还有一个兄弟拎着一口大黑锅，他们中间簇拥着孙世明。……江湖人，最喜欢的当然是打打杀杀啦！孙世明金盆洗手多年，但他的心还没冷。今天他留了一个心眼儿，派人在门口盯着，时不时偷听一下里面的动静。等到高阳出手，孙世明才确定，侧厅里面原来是一屋子偷儿。作为江湖人，就看不起偷儿这种没技术含量的，除了会夹钱包，还会干吗？所以，这一场，他们一定要参与。更别说，可以帮助那位高先生，这机会简直千载难逢。不过，倾巢而出的旗下员工忽然发现，没有趁手的家伙。不要紧，这难不倒英雄的江湖人。大家冲进酒店的后厨，把厨房里有杀伤力的东西一扫而空，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一往无前得冲进侧厅。“高阳先生，我们要怎么做？”

孙世明大喊道。高阳站在舞台上，明亮得灯光笼罩着他，他脸上的怒火外溢。“这个屋子里，一个都别放过，打！”

高阳怒吼一声，一脚踹在蒋子林的太师椅上。实木的椅子带着风声飞了出去，砸翻了一桌来贺寿的偷儿。这一动作就像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弟兄们，高先生说了，一个都别放过，为民除害，给我打！”

孙世明陡然尖叫起来，他的脸已经变了形。多久……有多久……没这么痛快过了！“打！”

“打他！”

“打他吗的！”

瞬间，孙世明旗下的小弟们暴躁起来。他们狂叫着冲到侧厅的某一张桌子旁，抡起手里的饭勺、擀面杖、菜刀背……狠狠得打下去。酒杯被砸烂，酒瓶子被踢倒，满桌子的精美菜肴甚至一口都没动，就被擀面杖一棍子砸翻。一名孙世明的小弟狞笑着抓起一瓶白酒刚想砸下去，却忽然发现是五粮液。“特奶奶的，你们小偷儿这日子还挺滋润啊！”

小弟拧开盖子灌了一口。“好酒！”

一名小偷抓着匕首想要反击，小弟眼睛一瞪，大半瓶子五粮液直接砸碎在他脑袋上。小偷儿们说到掏包儿那是专业，但是打架么……怎么也干不过这一群跟着孙世明改邪归正的社会人啊。“弟兄们……”一位贼头见势不妙，站在桌子上想要振臂一呼，组织防御。“草你．妈的，滚下来吧！”

孙世明抡着最大号的擀面杖一棍子呼在他膝盖后弯儿上。“啊！”

小贼头惨叫一声，滚下桌子，倒地不起。“呸！让你装逼！”

孙世明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液，彻底打出了凶性。他一脸横戾，擀面杖的头儿拖在地上，狂拽酷炫吊炸天得往前走去。他的身后，黑衣的员工们如下山猛虎一样左冲右杀，将一大厅的小偷打的哭爹喊娘。孙世明心中热血沸腾，这一刻，陈浩南、山鸡、巢皮等人灵魂附体。脑海中，回荡着《古惑仔之战无不胜》主题歌。“要有这样气候，至有各样妖兽。”

“笑说正义太陈旧，正气总是太旧。”

高阳站在舞台上，目光沉凝，双手插兜，脚下踩着蒋子林的胸口。舞台一侧的账房先生从桌子下面钻出来，拿着一把匕首偷偷得溜到高阳身后，正要一刀扎下。一个人影朝前冲了七八米，手里一大团黑影结结实实得砸在他脑袋上。账房先生一翻白眼儿，晃晃悠悠得倒在地上。他的面前，孙世明的一个小弟端着一口黑锅，面带凶光。“砸死你个龟孙儿！”

纯正的豫省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