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高阳来到木屋后面被拉弯的粗壮树枝下面，轻轻一跳，抓住树干，双脚紧贴着树干表面，身体嗖嗖嗖得就上到了树枝的枝杈上。他踩了踩，木屋的窗户里传出景某的痛呼。颜如玉在下方喊道：“能行么？”

高阳道：“你还有别的办法么？”

其实高阳有办法。最起码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力量，将金属丝扯断。不过他不想那么做。屋子里那个家伙，确切得讲，高阳对他的恨意要远大于对那位“完美罪犯”的恨意。那个完美罪犯，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佐罗以及亚森罗平之类人物，专挑罪大恶极却逍遥法外的人动手。“高阳，拉力突然失去，他会不会有事？”

颜如玉在树下喊道。“看他的造化！”

“要不等救护车和消防队？”

“不用！”

高阳淡淡道，“这种垃圾，给他一个永远的教训！”

说完，他抓住手边的枝杈，猛然一拉。“咔嚓！”

成年人小腿粗细的树枝应声而断。绷着的金属丝瞬间从景某的身体内被拉出。最后，在景某杀猪般的叫喊声中，高阳做了简单的止血。血，依旧在渗，景某体力已经透支。过了十五分钟，医护人员终于赶到，把已经陷入昏迷的景某放上担架直奔山下。今天这一幕，算是结束。高阳始终觉得心里有些别扭。“你觉不觉得，我们成功得太简单？”

高阳扭头问道。“你也有这种感觉？”

颜如玉也是一脸纠结。“对啊，你看，我准备的这些都没用上！”

高阳从兜里掏出一堆小玩意儿，“这是跟踪窃.听器，本来想着有一场追击战呢……”“能把人救了，就是好事，总比死了好！”

颜如玉认真道，“至少我们不用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说这话，颜如玉的手机响了。“喂……卞倩？吃饭？”

颜如玉试着拒绝，但是对方似乎在听筒里喋喋不休了半天。颜如玉只好点头答应：“好，那中午见，高阳……我得问问。”

“卞倩请吃饭，要你也去！”

挂断电话后，颜如玉道。“又吃饭啊？”

高阳笑道。“我也不想去啊！”

“无所谓，去吃饭就当散心了，要不然整天紧绷也不行！”

高阳笑着拍拍颜如玉的肩。……中午时分，颜如玉按照约定来到上次的火锅店。卞倩早就占好了位置，颜如玉一进门就看到对方招手。“颜警官真是忙啊！高阳先生呢？”

卞倩捋捋头发问道。“高阳中午有事不来了！我其实也很忙，刚从医院赶过来！”

颜如玉道。“医院？你病了？”

卞倩一脸紧张，似乎非常关心颜如玉的安危。“我没事，是因为一名嫌疑人受了伤，送到了医院，我们还在等他的口供！”

颜如玉喝了一口茶水，心情微微平缓下来。平时中午饭很少有这种惬意的环境，今天恰好舒缓一下神经。“你们当警察的真不容易……”卞倩打开了话匣子。“你看，抓坏人吧，有可能受伤，坏人受了伤，还得先送医院，你们还得去看着……生怕出意外。”

“就算送到医院，医生也尽力了，未必就能救回来。”

卞倩耸耸肩。颜如玉笑道：“多谢你的理解，不过这次应该不会，虽然伤得不轻，但是暂时不致命，伤口也很小……”“伤口小未必不死人啊……关键看伤在什么地方！伤到要害，就没救了！”

卞倩笑着说道。此时，颜如玉的电话响起。她接起来一听，脸色就变了：“景某死了？怎么回事？中毒？什么原因……”颜如玉认真听了两分钟电话，才疲惫得揉揉眉头对卞倩道：“你说的没错，人……死了，是中毒，什么时候下的毒都不知道！”

“毒肯定是早就在那个人的身体里了，只不过没到时候，所以一直没有引爆而已！”

卞倩喝了一杯茶，咂么咂么嘴，“大麦茶，好喝！”

颜如玉陷入了苦思：“早下毒……也只能是这样了！”

卞倩哈哈一笑：“你们警察的工作我也知道一些啦，人死了，要负责任，写报告……死者家属搞不好还要上门大闹一通，你们还没有任何办法！”

“没办法，这就是工作！”

颜如玉摇摇头，挑了两块肉放进嘴里。“所以，还做警察干什么呢？”

卞倩忽然说道，“你看，你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样，到头来能得到什么呢？金钱？算了吧！你们那点儿死工资，万一挂了都不够丧葬费的！”

“还是自我实现？”

卞倩面带微微嘲讽，“你是不是以为没了警察，世界就会乱成一团？”

颜如玉皱眉道：“卞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喜欢你这种说话的方式！”

“别急，你接下来会更不喜欢！”

卞倩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拿你来说吧，一家人都是警察，看上去很风光，其实有多么痛苦自己心里知道！”

“家人团聚机会很少，每天都和死神打交道。”

“你们永远不知道何时会有来自阴影中的子弹……”“况且，你们警察就没有做错事的时候么？”

卞倩制止了颜如玉想要说话的想法，“就拿你父亲颜天云来说吧，他没犯过错么？他……没害死过人么？”

伴随着卞倩的话语，颜如玉的表情越来越凝重。颜如玉下意识想要掏枪，但是手到了腰间才想起，枪在刚回到警局的时候交上去了。“别急，颜警官！冲动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此刻的卞倩，和被颜如玉和高阳救下的那个卞倩相去甚远。她的眼神冷清淡定，身上笼罩着一股独特的气质。“你是谁？”

颜如玉沉声问道。“颜如玉，我就是一直给你寄信的人啊！”

卞倩笑着说道，“不，别想动手！我既然敢约你出来了吃饭，就做了完全的准备。”

卞倩环视一眼：“现在火锅店里有三十多人吧……你敢赌一把？我或许会放一个小礼花也说不定！”

“你是完美罪犯？”

颜如玉咬牙切齿道。卞倩噘着嘴慢慢摇摇头：“我自己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外号……因为我真正追求的，并不是犯罪，而是让真正有罪的人受到应有得惩罚！”

“那些被我盯上的人很恐惧，所以给我强行按了一个罪犯的名头……但是颜警官，请您仔细想想，我来到东海之后，死在我手中的人，有一个是无辜的么？”

颜如玉平静了一下心情，冷冷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下一个就是你的父亲颜天云！”

卞倩认真道，“让你的父亲为当年犯的错当众认罪，然后跳楼自尽，一如当年那个可怜的女人！”

“你做梦！”

颜如玉咬牙切齿道。“随你怎么想……但问题是，你抓不到我！”

卞倩微微得意。“可是我能抓到！”

伴随着话语声，高阳坐在卞倩身边，一把扣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