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高阳开车拉着赵冰蝉到达聚会地点。本来高阳想拉着猛子一起来，但是后者晚上有技术课。所谓“聚会”就是冷餐会。和法律能沾边儿的各个部门和行业都会派人参加。“阳哥，今晚可要给我介绍几个大触啊！以后我再采访案子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赵冰蝉笑道。高阳道：“我啊，只认识基层的人员，大触是别想了……哎，颜队！”

果不其然，还真是有熟人。颜如玉和一名东海警局的副职同时到达。高阳笑着走过去寒暄。“高先生，您也来了！”

副局长姓陆，和高阳见过几次。“我是被人抓了壮丁，冰蝉，你来！”

高阳把赵冰蝉叫过来认识一下。赵冰蝉不愧是走南闯北的记者，立刻递上名片，小嘴儿那叫一个甜，连着说出了陆副局长还在基层时候的几件办得得意的案子，哄得陆副局长眉开眼笑。当然，颜如玉身上的点更多。最年轻的刑警队长，同时还是个女的，关键是连续破掉大案，确实够厉害。不过，高阳在身边，颜如玉十分矜持和谦虚。毕竟自己的功劳里最少有一半离不开高阳的帮忙。赵冰蝉很快就和陆副局长以及颜如玉打成一片。颜如玉撇了一个空到高阳面前低声道：“克瑞斯的事，上面报了一个突然死亡！”

“谢了！”

高阳笑着拱拱手。“主要是陆副局长坚持的！”

颜如玉道。高阳立刻明白，朝陆局点头示意，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部位，然后抱了抱拳，意识是，您的人情我记住了。陆局更是笑得见眉不见眼。“但是有个蹊跷的事情！”

颜如玉低声道，“克瑞斯的尸体不见了！”

嗯？高阳一愣。“监控被人修改了，没有头绪！”

颜如玉苦恼道。“会不会是克瑞斯有同伙？”

“再查吧……”颜如玉也挺无奈。好不容易案子破了，嫌疑人却傻了，好在从克瑞斯的住处提取到了其他证据能形成完整的链条，结果凶手却被高阳一拳打死。本以为就这么结束，没想到尸体又丢了。真是一波三折啊！“哈哈，高阳！”

大律师叶金超大笑着走过来。高阳笑着和他握了握手。“叶大律师不来，这里就不成席了！”

高阳调侃道。“嗨，花花轿子人抬人！律师这一行，能留下的都是熬出头的！谁不知道谁啊！”

叶金超很洒脱，拉着高阳的手就往里走，“今晚可要好好喝几杯！”

高阳的感觉还不错，最起码有不少熟人，应该不会太闷。……冷餐会在晚上六点半正式开始，西装革履的主持人开了一个场，请来冷餐会发起人上台说了两句不疼不痒的场面话，然后就是自由交流。据说晚些时候，还有一个小小的讨论会，不过那就是属于某个圈子往上的人才能参加了。赵冰蝉这里发发名片，那里敬敬酒，不一会儿就跑遍了全场，收了一堆名片回来。“哈哈！本姑娘厉害吧？”

赵冰蝉把名片朝高阳挥了挥，一脸满足。“厉害！”

高阳笑着鼓掌。对小姑娘，还是要以鼓励为主。颜如玉跟着副局长在场中来回转悠，和一群法律圈子的人寒暄。内容自然离不开最近警方侦办的一些大案子。“陆局，听说你们把前一阵子的连环XX案给破了，凶手是个老外！”

一名律师端着酒杯问道。案子破了的消息是警方发布的，所以外人知道了也不算什么。“是啊，正好，小颜是案子的负责人，她可以跟你们说说！”

陆局向颜如玉打了一个眼色。具体的细节，陆局有些也不是很清楚，万一说错了，白白丢人。颜如玉知道，这是树立警局形象的好时机，于是就把可以透露的信息逐条说了出来。高阳正好端着酒杯经过颜如玉身边，心中也有一些自豪感。毕竟，克瑞斯的落网，和自己也分不开啊，一种除暴安良的美妙感觉让他很开心。“颜队长，我听说，嫌疑人意外死亡？”

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声音稍显尖利。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句问话的音量有点儿大。周围正在低声交谈的圈内人都下意识扭过头来。有人心中暗想，这下有热闹看了。每次被羁押的犯罪嫌疑人出现了伤亡现象，社会舆论总会一边倒的质疑警方。即便警方做出了很明确的解释，还是会有大批人不信。那个男人这么直接，怕是没安好心。高阳也皱起眉头。叶金超恰好经过高阳身边，看着那位中年人低声道：“这家伙叫曾辉，是个讹诈高手？”

“什么意思？”

高阳扭头问道。“他最擅长的不是打官司，而是在双方进入法律程序之前的和解！他很会利用各种条件给对方施加压力，让对方拿出更多的赔偿金！我们圈子里没人跟他玩！”

叶金超冷冷道，“看来这次，颜队长有麻烦了！”

高阳呵呵一笑：“难道他连警方都敢讹诈？”

“你不懂曾辉这个人……他要钱，要名，唯独不要脸！就算讹诈不成，他也会让警方抓不到他的小辫子！”

叶金超一脸的嘲讽。“嫌疑人……确实意外死亡！”

颜如玉在得到陆局眼神首肯之后大大方方承认。曾辉环视一圈，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他十分满意。“但是……我得到的消息却不是这么说的！”

曾辉单手插兜，竖起右手食指，一副得道高人的架势，“我从医院内部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前一阵的连环案的凶手是在病床上被人打死的！当时警方就在现场！”

周围一片哗然。陆军和颜如玉同时皱起眉头。没想到还是被人传了出去。高阳愕然……竟然是自己惹的事！“我，代表普通民众，想请问警方几个问题——打死嫌疑人的是谁？警方为什么坐视？还有一个问题，可能有点过分……我怀疑，是你们警方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而拿人来充数……”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这种指控简直太丧心病狂了。言下之意很明显，曾辉怀疑警方抓人顶罪，然后放任克瑞斯被灭口。“你胡说！”

颜如玉大声驳斥道，“证据链已经形成，足以证明当事人是有罪的！”

陆局也阴沉着脸道：“你这么说要有根据！”

曾辉哈哈一笑：“根据……自然没有太多，但是我做一个普通公民，有权力质疑警方，而作为警方，你们必须正面回答！”

“一位外国友人，在夏国被警员抓起来，扣上了连环犯罪的帽子，他的权利谁来保障？他也是一条生命，我们就如此草率得对待他么？我们的良心呢？”

曾辉面红耳赤得吼道。冷餐会现场一片寂静。在场的法律界人士，以及相关行业的人士，都看着颜如玉和曾辉几人。高阳眯起眼睛。曾辉选择在这个场合提出质疑，显然是经过了仔细考虑。他这么做合理性在哪里？目的又是什么？就算是为了名声，他有必要去挑衅警方么？要知道，这种连环案，警方能够宣布破案一定是有真凭实据的。那么这个曾辉应该是别有用心。现在颜如玉陷入了两难。高阳就在现场，但是她无论如何不能把高阳推出去。陆局也下意识得挪动了一下身体，挡住了高阳。这位警局的吉祥物……还是要保护一下。但是，高阳的声音还是很清晰得传进每个人的耳朵。“曾辉，我觉得给你按上一对儿翅膀，你就能冒充天使了！”

高阳微笑着走出人群，然后故意做了一个吸气动作，眉头微皱道，“只可惜，你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叫做圣母婊的臭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