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亮了。一群黑衣人坐在院子里，望着焕然一新的墙体，涌起了一种想死的感觉。唐装男人捶着自己的老腰，对早起的孟波道：“报告政府，我们都完成了！”

孟波笑着点点头：“很好！”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唐砖男人大着胆子问道。他觉得，经过一．夜的努力，自己这批人好像有点儿讨价还价的能力了。警笛声传来，孟波笑得更加灿烂：“可以走了！”

“吱嘎！”

一支警方车队稳稳当当得停在孟波身后。一名警员下车走到孟波面前敬了一个礼。“辛苦你们了！”

孟波笑道。“打击犯罪，我们义不容辞！”

警员一挥手，二十多位同事呼啦啦从车上下来，拿着锃亮的手铐走到黑衣人群面前。“不是……不是可以走了么？”

唐装男人傻眼了。“对啊，可以从这里走！”

孟波呵呵冷笑，“你们手里可是有两条人命，你们觉得可能就这么走？”

说完，孟波回头对警员道：“三十来人，能带走么？”

“能，我们带着三辆押解车！”

警员笑道，“再来十几人也能装下！”

在黑衣人被带上车的同时，村里响起了鞭炮声。那一刻，犹如过年。黑衣人们脸上都是一股丧气。什么叫过街老鼠？这就是！鞭炮声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化成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不少村民都走出啊家门，朝村头张望。王少的场子，在一支队伍连夜的布置中，终于在天明的时候瞬间倒塌。此时此刻，王少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坐在距离场子两百米开外的地方。他的身边还有一张椅子，高阳淡然得坐在上面。“爽么？”

高阳扭头问。王少觉得很冷。他的上下牙一直在打架。除了厂子被炸掉之外，他还接到了一个电话，有人给他带了一条消息。他的父亲公司查出了不少问题，老头子已经被控制了。母亲想要卷着家里的钱跑，但是人还没离开市区就被截住了。王少鼓起最后一丝勇气道：“你是大人物，我就是一个小虾米，你何必这么狠辣？”

高阳眉头舒展，看着变成废墟的厂房道：“幸好我是什么大人物，要不然早就被你这个什么小虾米弄死了！”

“不怕告诉你！”

高阳抓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扭向自己，冷冷道，“我就喜欢看你们这种垃圾绝望的样子！”

说完，高阳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对旁边负责爆破的工程师鞠躬道谢。然后对着前来抓人的警员挥挥手：“这里……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警员们二话不说，给王少戴上手铐，带离村子。王少不甘心，拼命回头，似乎想用视线杀死高阳。高阳淡淡一笑，朝他挥挥手，做了最后告别。……回到村子里的时候，老百姓都自发走出家门。一个老人家站在队伍最前方，拦住了高阳。“老人家，有事？”

高阳停下脚步。“谢谢你啊，年轻人！帮我们除了一害！”

老人话音刚落，村民们都开始鼓掌。王少的厂子虽然选址在村子旁边，但是并没有给村子带泪什么好处，反而是没白没黑的排放出废气，村子的很多人不堪其扰。“李家的！”

老人家招招手，把李林叫道面前。李林满头雾水。“今天贵人在这里，我请他做个见证！我老了，这村里的事儿我是心有而力不足。”

老人家弯着腰咳嗽了两声，“从今天起，这个村子你就多担待吧！”

李林瞬间愣了：“我？”

老头儿微笑点头道：“大伙说，成不成？”

“成！”

“必须成！”

“老李家的厉害！”

“就是，多亏了你们兄弟……才赶走了那个混蛋！”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又汇成热烈的掌声。村子的权力移交以这么一种方式完成了。李林的媳妇高兴得挽住老公的臂弯，眼里都是欣喜。自家的老公啊，老实本分，现在借着这股东风，算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阳哥，我们去给父母扫扫墓！”

李牧轻声说道。高阳点点头道：“我也一起去看看叔叔阿姨！”

“谢谢阳哥！”

李牧的眼中闪着感动的光芒。高阳本不必如此。“大家自己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李林一家三口，李牧小两口外加妹妹，还有高阳和张一峰等人顺这村东头的路一路出村上了山。孟波带着一群士兵在后面跟着。高阳可连续表示不需要，但是每次都被孟波笑嘻嘻得拒绝了。开什么玩笑，阳哥可是重要人物，万一出了问题，他负不起这个责任。就这样，浩浩荡荡几十人的队伍上了山，走到李家营的祖坟旁边。松树林很稀疏，林间一个个土包鼓起，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在李牧眼前闪过。循着记忆中的路，李牧最后来到了父母和叔叔婶婶的墓前。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瞬间爆发。李牧眼泪滂沱，哭喊道：“爸妈，叔婶，栓子来看你们了！”

被未婚夫感染，万绮萱也跪倒在地，磕了两个头，然后大声道：“爸妈，叔婶，我是栓子的媳妇小萱，给你们磕头了！”

李林一家三口也缓缓跪下，陪着抹眼泪。韩艳彤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要说感情？自然是没有！可是种种迹象都表明，李牧确实是她的亲哥，而且李牧也答应，会进城去验基因。“爸妈，我找到妹妹了！只不过她还不适应，我替她给你们磕个头！”

李牧说得很诚恳。韩艳彤被这一幕感染，弯下身子，给两座坟包捧了几抔土，算是尽了心意。张一峰感叹道：“小牧，圆满了。”

高阳缓缓道：“来的这么晚，怎么能圆满？”

张一峰微微一愕，苦笑道：“也是！”

人不全的团聚只是遗憾。迟到的正义不配叫正义。高阳对事情的认知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事情最好发生在它该发生的时刻。晚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是最美。什么缺憾美？那只是自欺欺人的麻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