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潇潇也不恼,手指一旋收回,仿佛伸手只是为了欣赏指甲上染的豆蔻。“想知道,就跟我进来。”
薄凉的月光包裹着寂静的庭院,只是女子沙哑声音十分清晰。程柔犹豫了会,还是转身跟着走进大殿。只留下一院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内官宫女。半透明的纱罩中蜡烛烧的欢快,跳跃的火焰摇曳了一墙影子。“你说,是太子叫你来救我?”
程柔大抵了解这个突如其来女人的来路,叶家二小姐,叶风华同父异母的妹妹。听说,还弑父。想到这一条,程柔的脸彻底黑沉下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与太子素来没用交往,他又怎么可能会派人来救我?你若是想替你们的圣上打听什么消息,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留下来也只是浪费时间。”
叶潇潇见着少女不信,微微叹息一声从袖中掏出那个被她揉成团的纸条,“看看吧,你当真认为我无事,专程来拿你消遣打趣?”
程柔狐疑拿起,因为也和萧天鸣通过几次书信,所以认得他的字迹。但是,字迹是可以模仿的,做不得数。“真没想到你们准备的还真够充分的,前一段时间萧天伊来质问我,如今你就想拿这么一个东西来框我,是觉得我傻,还是想要用这个栽赃陷害?”
程柔冷嗤,将纸条扔过去,“少在我面前玩弄这套把戏!别忘了,我的身后可是有整个南越国!”
被迫至此,她只能端出南越国公主的架子。萧天伊再怎么猖狂,总不至于刚登基就跟领边国家闹翻。房间里响起女子轻笑声,配着沙哑的强调在夜深人静中显得有几分瘆人。“你笑什么?”
程柔不悦,她有哪一点说错了,竟能让叶潇潇笑的这般的轻视。“你当真是南越国的公主吗?”
叶潇潇直视程柔,“如果你不信我,大可以去向太子求证,没必要在这里对我阴阳怪气。记住,我是来救你的,不是来看你脸色的。我累了,内间还是你睡,我睡外间。”
走到门边时,叶潇潇顿步回身看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少女,友善提醒道,“要验证就赶快,时机可不等人。”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叶潇潇的镇定自若倒是让程柔产生动摇,想要用信雀向萧天鸣问个清楚,但是又怕是叶潇潇的计谋,为的就是引出她和萧天鸣的联系。就这样,一直耗了两天。夜里,灰色信雀突然来到程柔的窗台。程柔警惕,听着外间没有动静,快速取下纸条,打开一看。上面所说的跟叶潇潇说的没有什么不同,唯一补充的就是药王谷的人已经到了京师,也参与这次的营救。但是这一次,所救的人不止她一个,还有太上皇,也就是那晚她救下的那位老者。她想不通的是,萧天鸣怎么会让叶潇潇来救她?难道他不知道叶潇潇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杀害的吗?“是太子吧。怎么样,现在相信我说的了。”
程柔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一跳,叶潇潇就这么淡然地依靠在门框上,望着她的那双眼睛看起来波澜不惊,像是一潭死水。“你和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叶潇潇娇羞一笑,果然见着程柔脸色就变了,“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好了,我们耽误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没工夫在计较这些。”
她从袖中掏出一份地图平摊在桌上,“明天,是沈诺瑶的头七,萧天伊会去寺庙为沈诺瑶烧香,后天才会回来。对于我们来说,这一天一夜,是一个绝好的时机,你看这里。”
程柔望去,见着叶潇潇指的是太和殿。“太和殿建成时间最早,废弃的也早,随着朝代更换,宫殿大肆的扩建,太和殿越来越偏僻,距离晨曦宫要经过这几道甬道。”
这几条甬道上每天晚上都有固定的禁军巡逻,所以我们要把握时辰,趁着他们交班的时候赶到太和殿救出太上皇。然后沿着这条路线,从暗门出宫。到了宫外,会有人接应。程柔大体看了下,行动计划缜密,没什么问题,宫外接应的人应该就是药王谷的人。不知道师兄在不在?“放心吧,这一整套的计划都是太子亲自规定的,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太子吗?”
见着程柔不做回答,叶潇潇虽然懒得解释但为了不耽误时机还是说了下,好让程柔宽心。“我知道,就按你说的行动。”
程柔妥协,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把,能将太上皇救出去,就等于扳倒萧天伊一半。“好。”
叶潇潇将地图收起,朝着外间走去,“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可是一场硬仗。”
程柔望着叶潇潇的身影若有所思,她原以为萧天鸣是个钟情的人,没想到竟然也是如此的滥情。如果被叶风华知道他和叶潇潇之间的事情,不知道该作何感想。还有师兄。一想到师兄她就迫切的想要出去,也不知道师兄现在是何处境。星光消退,东方初晓,天刚放亮就听见晨曦殿中女子的吵嚷声。被惊扰起的内官、宫女一股脑地涌进庭院,就听殿内两个女子吵的十分的凶,霹雳吧啦的不知道摔掉多少瓷器。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殿中陆陆续续传出来狐狸精、抢人等一些词汇。众人不由得胡乱猜测起来。新来的那位女子他们大抵都摸清了底细,是已亡故的护国大将军之女,还是当今圣上在潜邸时的正妃。如此说来,这位才是应该入住景仁宫的主。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有一阵子她消失了,圣上心中又始终惦念着如今景仁宫的这位,也就是里面那位的长姐。竟然都不顾叔嫂纲常,强行将那位叶家嫡女册封为后,入住景仁宫。这下好了,这位正牌的潜邸正妃回来了,竟然什么都没有捞到,反而还被撵到了被看管起来的晨曦宫中。也真是够悲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