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生养他的地方,他一直寻找的地方,就这样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白亮亮的天渐渐暗沉下来,就连兴致高昂不畏风雪的健硕的高马也开始耷拉着脑袋,马车行驶的也越发的慢。“公子,夜深雪大,前面有一驿站,歇一晚再走吧。”
马夫哈着气,两眼眯着望着前面的驿站,挂在屋檐下的两盏灯笼光是看着就觉得暖洋洋的,他甚至都能想象出里面该是有多么的暖和,再叫上小二上一碟酱牛肉,再来二两小酒……风雪的夜里,便就活得像个神仙了。不过没有得到主人家的允许,还是强忍地将目光收回,手持着马鞭,仿佛只要马车里一声令下,他就可以无视一切,挥动马鞭催促马儿快点的跑。“好。”
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淡淡,却让马夫觉得像是看见了黎明的曙光,跳下马车,哼唱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小调,牵着马走进驿站之中。叶风华感觉到马车停下揉了揉睡眼,模糊的视线中晃过一个身影,渐渐地清晰了之后,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双手穿过他双手里侧,将头往他的怀抱中埋了埋,“到哪儿?”
那个羽司见着跟只慵懒的小猫似的叶风华,嘴角微扬,理了理她垂下的头发,“出了境,现在在交界处。风雪太大,我们得在驿站歇一晚再走。”
“好。”
久久的叶风华才应了一声,许是这一觉睡得太长,反应都有些迟疑。“公子,小姐,都已经安排好了,可以下来了。”
马夫哈着气搓着耳朵跺着脚,望着洋洋洒洒的大雪,心里想着来年一定是一个丰收年。“我们走吧。”
那个羽司见着怀里的人儿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俯下身子凑近到她的耳边,轻轻吐着热气,惹得叶风华身子一颤,赶紧坐了起来,身上的毛毯顺势滑下。温暖骤然消失,寒气突然逼来,叶风华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脸上红扑扑的跟个熟透了的苹果。那个羽司拉起毛毯包裹住微微寒颤的叶风华,起身打横抱起,走下马车。叶风华惊得抱住那个羽司,风雪中她明显看到有人站在那里,羞的直扑腾,“快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风雪太大,夫人容易跌倒,还是让为夫抱着安全。”
那个羽司手臂一圈,根本不给叶风华挣扎的机会,阔步朝着驿站走去。马夫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跟在身后走进驿站。驿站里人很多,嘈嘈嚷嚷十分的热闹。叶风华羞的拽着毛毯盖住脸,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中。她发现和那个羽司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来越不像自己,都快成了要人时时照顾的三岁小孩了。他们的房间安排在二楼,小二带的路,开的房,离开的时候将房门带上。叶风华感觉自己被放到床上时赶紧拉下毯子,裹着毯子骨碌碌地滚到床的里侧,“赶了一天的路,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儿我们还要接着赶路。”
那个羽司望着躲在角落里娇羞的叶风华,嘴角微抿,转身坐在床边,抬手脱着鞋子,“嗯,夫人说得对极了,是要赶紧休息,不然明天就没有精力赶路。”
“不、不是……你别脱啊,你不回房吗?”
叶风华见着脱鞋上床的那个羽司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裹紧身上的摊子蜷缩到床角,“你别闹,赶紧回去。”
“回去?”
那个羽司故作听不懂,躺在床边,面对着叶风华,单手支撑着脑袋,“夫人要我回哪儿去?这里不就是我们的房间吗?”
叶风华咋舌,“你不会订一间房间吧?”
说完,叶风华拉着毯子就捂住脸,这话说出口怎么这么的别扭。那个羽司嘴角微扬,伸手将盖在叶风华脸上的毛毯拉下,望着脸颊绯红的叶风华,嘴角的笑意加深,“不是,订的两间房间。”
叶风华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不料那个羽风的下一句直接将她的心跳加速提快。“还有一间是给赶车人。”
那个羽司凑近,将叶风华窘迫到无处可退的模样尽收眼底,一手支撑在墙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鼻尖相碰,彼此间的呼吸已经分不清彼此。叶风华心跳加速,攥紧毯子,目光一直低垂着,明明外面是风雪交杂,此刻她却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浑身滚烫滚烫,手心里慢慢溢出了汗。却觉得温热的呼吸陡然落到她的颈窝处,沉沉的脑袋窝在那儿弄的她痒痒的,但是能够清楚地听到那个羽司低沉的声音。他说,“别动,就让我这样抱着你。”
听着轻微的呼吸声,叶风华僵硬的身体渐渐舒缓,伸手扯过身下的被子盖在那个羽司的身上,指尖从他的轮廓滑落,带着异样的酥麻感,抿唇一笑,便也闭上眼睛,沉浸在那个羽司身上独有的气息中。天明时赶路,天暗时住宿。洋洋洒洒的风雪下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停了,从云层里冒出头的日头都带着一股寒气。原本只需要两天的路程,因为这一场大雪走了五天才到了处在南越国与东陵国中间的国家。这个国家的君主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为人城府极深,野心极大,但是碍于实力不行,又处在东陵和南越中间,只能夹紧尾巴,夹缝求生。眼看着天色暗沉下来,城门已关,只能暂时留宿在城中的客栈中。客栈里很热闹,大堂中吃饭的人熙熙攘攘,有几个粗壮汉子,扯着嗓子红着脖子在行酒令。冰天雪地的天气中,每个人几乎都裹着斗篷,所以从衣着上就看不出是本地人还是外来人。但是一开口,就显露无疑。“二位是外来的吧。”
叶风华打量着眼前身着绸缎长袍的男人,年龄半百的样子,留着八字胡,说话的时候总喜欢摸着胡子。刚刚那个羽司不过才说了住店两字,他脱口就戳破了他们不是本地人,敏锐的跟夜间捕食的猫头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