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们带着小主子们在这里玩耍,可是一转眼就不见了棠棠公主的身影,是奴婢们看管不力,还请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责罚。”
动静起来间南蛮羽风就走了过来,神色凝重,当即吩咐下去,令全府众人一起寻找,从守门的侍卫口中得知并没有人出去,随即关闭大门和角门,在府中展开搜寻。程柔握了握叶风华的手,说出的话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音,“没事,棠棠或许是藏起来了,跟我们闹着玩呢。”
虽说这话,程柔还是能够感觉自己的心在一沉一浮,这种感觉若是放在少时肯能会不懂,但是如今她亦是为人母,又怎能不懂。叶风华“嗯”了声,眼睛四处寻找,连脚步都是虚的,她从未这么害怕过,她的棠棠究竟会在哪里?两个时辰后,一侍女在假山山洞中发现了睡着的南蛮棠棠。叶风华听到消息赶过来时正见着南蛮棠棠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像是一只睡晕了的猫,有些搞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只是突然之间围过来这么多人,让南蛮棠棠有些发懵。叶风华将南蛮棠棠抱住来,紧紧搂在怀中,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周围的人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出她颤抖的双肩。这得是有多害怕啊。程柔和南蛮羽风见到南蛮棠棠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驱散了围观的众人。南蛮棠棠渐渐回神,因为是趴在母后的肩膀上,所以一抬眼就能看见站在母后身后的南蛮裔樘,还有和南蛮裔樘站在一块手牵手的南蛮囡囡,胸腔中压制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鼻尖一酸,嚎啕大哭。哭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手足无措,面面相觑中,谁都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天色渐渐昏暗,叶风华抱着南蛮棠棠朝着房间走去,身后跟着南蛮裔樘、南蛮囡囡和程柔,南蛮羽风被宣召进宫,离开了太子府。一路上吹来的春风和煦温暖,像是要将那些不好的情绪一扫而空。南蛮棠棠趴在叶风华的肩膀上低低抽泣着,始终低垂的双眸,看起来可怜极了。叶风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察觉到她的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柔声问道,“棠棠为什么要躲起来?又为什么哭呢?”
她的女儿生性她最了解,今日突然听到棠棠不见,心下着急慌了神所以也顾不得细想。如今仔细想想,倒是只有这么两个疑问。她能感觉到棠棠心中有事,因为小时候就是这样,一不开心就喜欢一个人躲起来,找到了就大哭一场,然后等情绪平复之后慢慢地探索原因。很明显叶风华已经掌握住了女儿的心理,所以南蛮棠棠不出意料地抽泣开口,“哥哥有了囡囡就不喜欢棠棠了,囡囡是哥哥的未婚妻,棠棠却不是,囡囡能配哥哥共度一生,棠棠却不能——”说着,又放声大哭起来。哭的南蛮裔樘不好意思,南蛮囡囡更是羞的转身直钻程柔的怀抱。程柔忍不住大笑起来,“我当时因为什么,合着是妹妹吃嫂子的醋啊!”
叶风华扶额,棠棠哭的厉害,但是她更像将身后那个说风凉话幸灾乐祸程柔的嘴巴给堵起来。南蛮裔樘快步走到南蛮棠棠的身边,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哥哥永远都不会离开棠棠!”
小小的少年,眼睛炯炯有神,眼神更是十分的坚定。南蛮棠棠止住哭声,像个小猫似的一抽一噎。后来,叶风华劝了很久,才让南蛮棠棠明白什么是兄妹之情,什么是伉俪之情,兄妹之情血浓于水,伉俪之情携手一生,不管怎么样哥哥永远都是最亲、最爱棠棠的人。南蛮棠棠心满意足地睡了觉,嘴角始终上翘着。叶风华留了一盏灯,将其余的灯吹灭,悄然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轻巧将房门关好。一转身,就见程柔站在院中,暗沉的夜里有琉璃灯的照耀,也不显得昏暗。程柔拎起手中的两壶酒,扬唇一笑,很是真诚,“怎么样,聊聊?”
翌日。叶风华是被头疼醒的,望着头顶发黄的帐子,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带着昨夜里和程柔喝酒的场景也一一浮现。她只记得她们说了好多,她将这些日子积压的情绪都在昨天晚上释放了出来,现在还觉得嗓子里火辣辣的疼,眼睛也是很疼。伸手一摸,从枕边摸到一个盒子,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程柔给她的药,听说是药王谷最厉害的药,一点点就可以伤人性命。她还能记得程柔‘凶神恶煞’的样子,“那个洛秋要是再敢这样,你就直接用这药送她去极乐世界!”
叶风华苦涩地笑了笑,什么时候她都需要去用这种手段了。翻身下床,稳了稳心神之后起身坐到梳妆台,这才将自己现下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铜镜里的女人面容憔悴,双眼又肿又红,狼狈又颓废。一刹那,她突然觉得不认识自己了。这还是她吗?还是叶风华吗?有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前世的自己,被关在牢房中,被人踩在脚底下,却依旧还是对一个男人痴心不改。所以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如今呢,如今她还是因为一个男人,将自己,甚至将孩子们都带到如此狼狈的境地之中。错的人从来都不是她,可是为什么要让她来承担这一切的业障?!铜镜里的女人眼神凌厉,眉宇间带着浓浓的戾气,咔嚓一声一根玉钗折成两段。时光转眼即逝。程柔在城门口停下步子,望着马车里的人儿,眉心微蹙,“才待了两个月就要走,你可真舍得。”
叶风华笑笑,眉眼间风轻云淡,“有些东西,我是时候该将他取回来。”
程柔自是知道叶风华所指什么,不过心下还是担忧,“回去之后要是再不顺心,就回来,南越国永远都为你敞开大门。”
叶风华这下是真的笑了,依靠着车窗,有着说不出的风情韵味,“本来你是婆家人,一下子变成娘家人,还真有点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