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雄审视秦浩两秒，干瘪瘪道：“说吧，怎么解决，是光明正大再干一场，还是从此两不相犯。”

秦浩刚想开口，殷雄又再解释了一遍：“再干的话，把你们人全都叫来吧，一次性解决，省得麻烦。言和的话，就像个男子汉，说到做到。自己选！”

老实说，殷雄希望言和，这番话已经言和的意思了，否则以他的脾气，绝不肯废这么多话，倒不是说怕秦浩，而是怕连累爷孙俩，他总不能时刻守在爷孙俩身边吧。可是殷雄实在很欠缺服软的表达天赋，这番话说出来，倒像是刻意挑衅。可不是么，先打断人家小弟的腿，再叫大哥来听他大放厥词，分明搞事情的节奏嘛。秦浩毕竟是老江湖，神色不变道：“江湖规矩，万事不离理字，我们的人有错在先，挨打活该，但兄弟叫我来的意思，是想把我们一锅端了？”

秦浩有点怀疑殷雄是借机搞他的了，否则没有深厚背景，谁敢主动挑起大团战，他哪里知道殷雄是“一个挑他们全部”的意思。就这样，双方其实都不想打，但碍于面子和各自顾虑，僵持着不知该如何继续交谈，颇有点啰里八嗦的意思。选择权重新甩到殷雄身上，殷雄确实不擅长谈判，说道：“你意思是手下的腿白断了？你能保证不报复吗？”

秦浩脸色阴沉。妈的，这人会不会聊天？老子明显是这个意思，但你他妈说出来，分明就是不给老子面子嘛，原话要是传出去，老子以后还怎么当老大？哦，小弟被人打断腿了，老子当老大的还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写个保证书不给小弟报仇？小虎也听出殷雄是故意搞事了，说到底，这事儿都怨他，跟浩哥压根就没关系。他咬咬牙，上前道：“要打要杀冲我……”“闭嘴！轮不到你说话！”

小虎话没说完，被秦浩拽回去。秦浩沉吟片刻，对殷雄道：“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他们错了就该受罚，现在断条腿长点记性总比以后蹲号子强，这件事情我保证既往不咎。另外，我保证以后这俩爷孙不受道上欺负，这你总放心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殷雄若还不答应，那他秦浩也不绝当软柿子。”

怎么信你？”

殷雄道。“我秦浩向来说话算数，不信你可以问……”秦浩忘了这里不是大本营，他的名声还挺臭，苦笑道：“要不我给你写个保证书？”

“可以。”

殷雄道：“按手印那种。”

“……”秦浩无语，突然有种荒诞的感觉，这年头正规合同还有反悔的呢，他一地痞居然写保证书，这叫什么事。他想了想，顺便支开小虎：“去文具店买，别忘了印泥。”

小虎犹豫下了才离开。秦浩来到徐老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倒把徐老给整懵了，以他对秦浩名声的印象，怎么也没想到会给他鞠躬道歉。“老大爷，不管你信不信，我秦浩不是你听到的那种人，你要有空去工程大学那边转转，打听打听。在此我给您老道歉，以后要是再遇到麻烦，你打这个电话，我秦浩要是不来，我就是您亲孙子！”

徐老赶紧拿笔记下秦浩报的号码，手都在发抖，他没想过真麻烦秦浩，可秦浩这么庄重，搞得他太拘谨了。“呵呵，我浩哥是大好人。”

对鬼笑咧咧道。对鬼是外号，他没啥大爱好，平时就爱斗斗地主，故而大家都叫他“一对王”，后来叫着叫着就成了“对鬼”，相对亲切。对鬼人缘很好，他三大五粗，为人亲和，大咧耿直，特别憨厚的傻大个。而且他不爱装逼，也装不好逼，对装逼的认知还停留在打架要“戴大金链留光头”的程度。但对鬼拳头很能打，确切来说是非常能扛揍，这家伙像是天生没有疼痛神经似的，因此在秦浩圈子弱小的时期，无怨无悔替兄弟扛过许多重记，甚至替秦浩挡过刀。后来秦浩发家了，一直对他极好，而他从不邀功，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买辆二手车跑滴滴去了，渐渐淡出黑圈。虽然逐渐退出兄弟们的视野，可兄弟们都清楚，秦浩最铁的兄弟就是他了。这么说吧，小虎就像秦浩一路成长同甘共苦的朋友，对鬼则是秦浩过命的兄弟。对鬼笑呵呵地冲五只落汤鸡道：“你们记着点，以后重新做人知道吗。”

五人小鸡啄米般点头，连秦浩都道歉了，他们还能怎么着，再者秦浩当面放话要罩着爷孙俩，他们以后绝对不敢再来捣乱。“都OK了吗？”

对鬼问秦浩。秦浩点点头。对鬼憨憨一笑，视线锁定在殷雄身上：“兄弟，他们的事情搞定了，有没有兴趣过两招？”

殷雄瞟了对鬼一眼：“打架？”

对鬼谦虚道：“切磋切磋。”

忘了说，对鬼还是个好战狂，但从来只对比较厉害的对手感兴趣。殷雄干脆道：“没兴趣。”

“看不起我？”

对鬼道。“就当是吧。”

殷雄道，这话够客气了吧，老子堂堂特种兵，你跟我打不是找虐？秦浩笑笑道：“兄弟，你就陪他过两招吧，我这兄弟见了高手就手痒。”

凑到殷雄耳边悄声道：“说白了，就是求虐。”

秦浩看出殷雄很能打，同样也清楚对鬼的实力，故而想趁机摸摸殷雄的底细，以防以后变成对手。殷雄本来对秦浩两人有几丝好感，当流氓能当到他们这份上，也算值得佩服的，实在不想出手伤人。但盛情难却，加上展露点实力震慑下他们，让他们履行承诺，便答应下来：“好吧，我会手下留情的。”

“不用，你尽全力！打架嘛，就要打的尽兴对不对？”

对鬼拍拍胸脯道。“当真？”

“当真！”

“好！”

“来！”

“我先？”

殷雄问。“你先！”

对鬼道。殷雄好笑道：“我算明白了，你还真有点受虐倾向。”

嘴上如此说，看着面前憨厚的人肉靶子，他还真下不去手。他转身走到旁边随手捡起半块砖头，掂了掂。对鬼退后道：“说好的切磋呢？”

殷雄不答，左手握砖，右手举起，食指和中指并拢伸直，朝砖头用力一切，砖头应声断成两半。对鬼：“………”场间鸦雀无声，每个人见鬼般盯着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