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尼？”

筱冢义男双眼瞪得老大，满脸难以置信道，“山崎支队发来诀别电报？”

“嗨！”

笠井敏松顿首道，“在两分钟前，山崎支队的通讯兵小队少尉加藤紫朗，求援电报发到一半，改为了诀别电报！”

第一军整个作战大厅一片寂静。　　所有的作战参谋都愣在原地宛如雕塑，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楠山秀吉更是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明明一片大好形势，怎么突然就发诀别电报了？　　这也太快了吧？　　在两个小时前山崎冶平中佐还发电报，说是关家垴易守难攻，土八路不堪一击，至少还能够坚守两天时间。　　这才多长时间，山崎支队就发来了诀别电报…　　明明大好的形势，只要山崎支队能坚守到明天上午，外围扫荡部队就能赶到的啊！　　届时就能消灭八路军主力。　　几乎是下意识的，筱冢义男和一众作战参谋看向这次战役的发起者楠山秀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脸上。　　楠山秀吉一下涨红了脸，整个身体因为羞愤而微微颤抖，握紧拳头里的指甲几乎快要陷进肉里。　　这次作战计划是经过筱冢义男和多田骏亲自同意的。　　天塌下来由高个子顶着，但是一下损失一千三百多名精锐日军，他不可能一点责任都没有。　　山崎冶平到底在搞些什么？　　就算派一只猪带兵去守关家垴，也不可能这么快被八路给消灭吧？　　除了愤怒之外，楠山秀吉的眉头紧紧皱起，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他心里充满了困惑。　　八路到底是怎么在两个小时之内拿下关家垴高地的？　　就算八路调集大量火炮，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拿下关家垴高地吧？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楠山君你没事吧？”

筱冢义男皱眉问道。　　“司令官阁下。”

楠山秀吉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疑惑，“我没有事，笠井君，请念诀别电报。”

既然山崎支队已经发了诀别电报，那么说明山崎支队的战败已经不可避免了，山崎支队现处在八路军腹地，而援军还在几十公里开外，战败也就意味着全军覆没。　　希望能从山崎支队的诀别电报上找到战败原因。　　“嗨！”

笠井敏松一顿首，拿起诀别电报念了起来。　　“山崎中佐电报：关家垴高地遭到八路至少三个炮兵联队炮击，损失兵力较大，目前八路正在向我阵地发起猛烈攻击，请求战术指导…”　　第一句话就把筱冢义男还有楠山秀吉给惊到了。　　三个炮兵联队？　　由于日军通讯兵不太懂八路炮兵的编制，所以用炮兵联队代替，主要是中国军队炮兵团都太少了。　　其实日军一个炮兵联队跟中国军队一个炮兵团的火炮数量差不多。　　按照甲级师团的标准，一个炮兵联队拥有48门火炮。　　一般都是75毫米和105毫米火炮，特殊的部队装备大口径重炮，当然，这是甲级师团的标准，也就是最高标准。　　乙级师团和丙级师团的炮兵联队，只有36门火炮。　　只有丁级师团，干脆只有一个炮兵大队。　　除了炮兵联队以外，日本军队还有炮兵独立旅团，这种炮兵旅团的地位很高，一般装备105毫米和150毫米重炮。　　这次新一团动用的山野炮就相当于日军乙丙师团两个炮兵联队的火炮数量。　　而其余的虽然都是迫击炮，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勉强也能算一个炮兵联队。　　“纳尼？三个炮兵联队？”

“八嘎？我没听错吧？”

“土八路竟然掏出了三个炮兵联队？”

作战大厅一下炸了锅，足足三个炮兵联队，晋东南匪区的八路什么时候这么富了？　　上次八路偷袭225联队的时候，他们动用的火炮也还不到2个炮兵联队。　　当时整个第一军司令部一致认为，这已经是晋东南八路军所有集中起来的火炮了，而且炮弹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　　然而现在看来，晋东南八路的火炮和炮弹数量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期。　　笠井敏松继续念道：“山崎大队长已玉碎，八路的火力很凶猛，炮火刚停下八路就已攻上高地，八路之步兵极为狡猾，居然在关家垴高地侧翼风垴顶埋伏了大量神枪手，使皇军前沿阵地的火力无法发挥。”

“余下皇军迎着八路军作决死攻击…”　　“天皇陛下板载，大日本皇军板载，昭和15年10月9日。”

笠井敏松念完电报后，整个作战大厅便又陷入寂静。　　楠山秀吉也从诀别电报中找到了山崎支队团灭的真正原因。　　被三个炮兵炮兵联队的火炮进行炮火洗地。　　然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致命的是八路利用风垴顶压制关家垴高地的火力。　　如果山崎冶平那个蠢猪早点派兵占领风垴顶高地，与关家垴高地互相形成掎角之势，那么八路就算动用三个炮兵联队也绝对没那么容易攻下关家垴高地。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　　在关家垴附近，386旅指挥所。　　李云龙陪着几位首长观看了一场精彩的地空作战。　　机关高射炮和大口径重机枪对战鬼子的战斗机和攻击机。　　八路军的两个迫击炮阵地被摧毁，损失两个迫击炮连。　　但鬼子飞机也没讨到好处，两架九六式轰炸机被击落。　　消息被通讯兵传到386旅指挥所，老总当即笑道：“两个迫击炮连换两架鬼子飞机，不亏啊。”

“的确是不亏。”

参谋长点头道，“毕竟咱们损失的炮有李云龙报销嘛。”

旅长和韩副旅长也笑着点头同意。　　只有李云龙笑而不语。　　呵呵…　　除了报销，我却又要入账6门75毫米山炮。　　对了，这次战斗干掉约1000个鬼子，还有10吨药品和60挺大口径重机枪入账。　　你们这些大首长仅仅是不亏，但是咱老李血赚。　　无线电台发出滴滴的收发报声。　　一名译码员把电文刷刷写在纸上，然后站起身来，啪的敬了个军礼。　　“首长，第385旅急电！”

旅长接过来一看，说道：“鬼子的动作还挺快，离我们最近的只有30公里了，385旅建议我们尽快转移。”

“能不快么？”

韩副旅长道，“这摆明了是鬼子的一次针对咱们晋东南根据地的周密部署的作战行动，所以鬼子早就准备好了，想用山崎支队钓咱们的鱼，准备要一口吃掉咱们的主力。”

“现在没有了鱼饵。”

旅长语气不屑，笑道，“我看他狗日的拿什么来钓鱼？”

老总沉声说道：“虽然没了鱼饵，但是敌人的扫荡恐怕不会就此停止，传我命令，各部按照第二套方案撤退。”

正如老总预料，日军酝酿了这么久的报复性扫荡，不会这么轻易停止。　　不过八路军总部早就猜到日军会对根据地进行报复性扫荡，所以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粮食已经藏好，老百姓都已经提前转移，各部提前准备好了撤退路线。　　第二套方案就是老百姓坚壁清野，一部分主力以麻雀战、地道战等与敌人周旋。　　另一部分主力分散跳到外线去作战，去破坏鬼子的交通线。　　日军的后勤补给跟不上，自然就会从根据地退走。　　虽然眼下八路军主力的实力大大增强，但依旧还不到跟日军主力正面决战的时候。　　就算在根据地集中兵力跟3万日军拼得个两败俱伤，日军能够很快就能从日本本土调来3万兵员和装备。　　而八路军元气大伤之后恐怕几年都缓不过来。　　更何况没有多少胜算，如果战败了的话，那更是毁灭性打击。　　以鬼子的嗜杀和残暴，整个晋东南恐怕都将得成为无人区。　　新一团的任务也是跳到外线去。　　当下李云龙便率领新一团往辽县方向而去。　　虽然鬼子的四路大军对八路根据地呈分进合击，四面围攻之势，但几乎都是旅团或联队集中行军。　　不是拉网式扫荡，这就给了各部队跳出鬼子包围圈的机会。　　拥有主场优势的八路军主力熟悉地形，根本不用与鬼子正面交火，随便就跳到了外线。　　……　　第二天一大清早。　　最先抵达关家垴的是日军第9旅团。　　第9旅团原先在白晋线一带集结，接到第一军司令部命令后，便马不停蹄的往关家垴赶。　　期间遭到八路军顽强抵抗，但是第9旅团的攻势也十分的凌厉。　　昨天下午各阻击部队接到命令撤退后，第9旅团便长驱直入。　　不过由于晚上行军不熟悉路，先头部队走错了好几次，30公里的山路硬是走了一夜。　　关家垴及其周围山头，站满了密密麻麻的日军第9旅团的士兵。　　少将旅团长在副官、参谋还有卫兵的簇拥下来到关家垴高地。　　整个关家垴高地一片狼藉，弹坑密布，原先山崎支队构筑的的大部分战壕、散兵坑等工事都被炮弹给炸平了，越生虎之助随便抓了一把泥土，都从土里发现了几块弹片，可以想象关家垴高地遭到怎样猛烈密集程度的炮击。　　山崎支队还有全尸的士兵都被扒得只剩下一条兜裆裤。　　越生虎之助脸色阴沉，捂了捂鼻子：“烧掉玉碎勇士的尸体，把他们的骨灰带走，送回靖国神社。”

“嗨！”

当下鬼子们在关家垴高地上挖起了坑。　　另一些鬼子收集一些树枝，混合着汽油点燃，等火势变大再然后把鬼子的尸体都抬过来，扔到坑里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