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栎摸了摸鼻子，然后又拍了拍贺琛的肩膀，“辛苦你了。”

别说，其实这贺琛还真的是挺有女装的天分的，这军中大都是糙汉子，倒是难得见到象是贺琛这样在军中摸爬滚打还能够如此白净的，就算是楚宁喻也皮肤偏向了小麦色。贺琛将夏侯栎的手拍了下来，脸色不善。夏侯栎耸了耸肩，坐在了椅子上。这本就是自己的屋子，哪用得着客气？“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夏侯榷已经死了，大秦这边的战况基本上就是自己决定了，军营中的那群废物根本不足为惧。“那就三日后吧，按照约定将这座城给我就是了。”

夏侯栎点了点头，对此表示没有任何的异议，却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问道：“若是我三日后赢了你，怎么办？你真的会将军队撤回到边境吗？”

楚宁喻对此的回答是十分傲慢的医生轻哼，“不会有那种可能性的，就算是有，退回到边境，再打进来……很难吗？”

夏侯栎被死死堵住了。很好，这个理论没有任何的问题，纵然是自己也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余地。却还是撇了撇嘴，嘴硬道：“说不定我就运气好，打赢了呢。”

这句话没有人回答他，夏侯栎觉得尴尬，自顾道：“行，那三日后我就回京城了。”

“之后的战场你不参加吗？”

余笙问道。还以为他会一直守在边疆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退回去了吗？“嗯，本来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杀了夏侯榷的，至于这边疆……我守着做什么？每一单城门都帮你们打开吗？”

“反正你们这么厉害，轻轻松松也能够很快杀进皇城的，这大秦到底是要完了，就留下一个负隅顽抗的名声吧，总比不战而降要好些的。”

虽然死伤会少很多，但是若是不彻底打服的话，后续会有很多的问题的。而且，这些日子军中的将士其实也都知道大秦这是强弩之末，但是他们就是还想要再拼一把，这是他们身为将士的骄傲。至于城中的百姓，因为带队的是楚宁喻，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担心。“就为了杀一个人你就来前线？你难道都没有一点儿爱国之心吗？都不想要为国争光，为战士们拼搏一把吗？”

这里楚宁喻能够理解夏侯栎，余笙能够理解夏侯栎，因为他们心中都装满了很多东西，他们的每一个举动甚至都能够印象到整个国家，国家大事在他们的手中，在他们的口中，但是贺琛不一样。他只是一个将士，他所有的事情无非是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所以他不能理解夏侯栎的想法，不能理解夏侯栎的所作所为。余笙看着夏侯栎象是被他问到了，不由得凑到了楚宁喻的耳边轻声问道：“贺琛是不是忘记了我们是跟夏侯栎表面上来说是两个国家？要是真把他说爱国了对我们没有任何的好处吧。”

楚宁喻摇了摇头，“他不会的。”

余笙一下子竟然有些分不清楚楚宁喻的这个“他”到底说的是贺琛还是夏侯栎，直到挺大了夏侯栎的回答。之间夏侯栎微微的怔愣之后看着贺琛，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带着一点的傲慢，“不啊，我从来都没有爱国之心。”

“你……”贺琛大约也是没有见过这样蛮横的人，一时间也有点儿说不上来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反驳，但是余笙想他心中大概是在骂着夏侯栎的吧。“事情也交代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先走了，你路上多保重。”

余笙拉了拉楚宁喻的袖子，担心贺琛再说下去不仅会将自己气着，也会将一直好脾气的夏侯栎也气得发脾气。任谁都会有一根刺，一个底线，夏侯栎的底线就在不远的地方了。楚宁喻点了点头，将余笙拉了起来，也拍了一下贺琛的脑袋。“那就京城见了。”

夏侯栎笑道，看着三个人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等到彻底看不到他们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骤然间消失。爱国之心？他有吗？夏侯栎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是在他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来都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从前他的一举一动无伤大雅，也不上战场，只是做个纨绔罢了。之后他做了使臣，陷入了楚亦峰和御淮的轨迹，将大秦拖入了这场预谋已久的战场。但是他其实很清楚，就算没有自己，这场还是会上演，这场大战还是会拉开。这次杀了夏侯榷，帮助了楚宁喻，但其实自己不帮又如何？只是平白多了更多的伤员，况且……不仅仅是自己，就算是颜承泽也很清楚这大秦终究是要亡了，所以他不介意自己杀了夏侯榷。他没有下令让自己杀了夏侯榷，他只是没有阻止罢了，那圣旨上面写着的根本不是让自己杀了夏侯榷，而是让自己上战场时候下的诏书。幸好那些将领没有想要看的冲动，不然的话自己怕是还真的无法蒙混过关。夏侯栎笑了笑，用手遮住了眼睛，高扬起脑袋，先是防止自己的眼泪落下来一般。贺琛问自己有没有爱国之心，他爱国，但是没有用，国已不是国，唯有自己的恨从未更改。于是夏侯栎选择了在这国难至极，藉着这个时机灭了自己的恨。夏侯栎出生之后母亲就出生了，父亲没有再娶。最初的时候夏侯栎觉得那是因为父亲很爱自己的母亲，所以即便是母亲死了他也不愿意再娶，所以即便是自己的父亲对自己从来都不好，但是夏侯栎也从来都不在乎。因为夏侯栎觉得他是爱着自己的，也是爱着母亲的，所以看见自己的时候会想起母亲，所以不想见到自己。他能够理解的，直到府上来了另外的一个女子，父亲看着她的眼神那样的炽热，即便是对母亲也是没有那样炽热的眼神的。于是他知道自己错了，父亲爱的根本不是母亲，从来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