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洞穴两边坐了许久都没说话，各自想着心事，直到天慢慢黑了下来。一直回忆着幻觉想找点线索的吴缺收回思绪，觉得在这样诡异的地方过夜不太稳妥，转头看向姚知雪道:“下去吧，去山脚边的树林。”

姚知雪无动于衷，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继续歪着头看向远方，细长的眼眸下，一片深邃。吴缺坚持道:“一起走，别在这里过夜。”

姚知雪犹豫了一下，一声不吭的站起来往山下走。……山脚边，离日落山百余米的树林，吴缺生了堆火，靠着树干坐着，愣愣出神的看着火堆，思绪纷飞。姚知雪同样如此，靠着另一棵树啃着饼干，望着远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寂静的夜色里，只有树枝燃烧发出了啪啪声和偶尔传来的动物的咕咕声。这一次出境，吴缺觉得很值得，知道了很多的秘密，虽然这些秘密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解开……或者穷尽常人的一生都不一定解的开，但对他来说，却是有了一个追寻的方向。以前，她说做医生可以解开秘密，可做了医生之后应该怎么做呢？一直以来他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被动的接纳，以为成为医生是为了吸收妖力，可遇到空烛后妖力瞬间满溢，接下去该做什么，他他再次毫无头绪。来这里之后，吴缺忽然就顿悟了。自己凭什么让人刮目相看，凭什么可以迅速的进入上层圈子？在吃喝不愁的今天，当权得势者最在乎的不就是健康吗？凭借出神入化的艺医术，何愁不能进入上流社会，进入隐秘圈子？或许……这其中也有空烛的算计！进监狱吸收妖力，杨正国来监狱找人……临江黄泉水，自己虽未亲身经历，却得到了出自那里的玉佩，如今又是这曾经开满彼岸花的日落山……华夏三大诡异之事，半年内接触了俩！只是……刚才的幻境又该怎么解释？一切都那么真实。彼岸花，忘川河，轮回盘，无数鬼魂，孟婆，阎罗……刚才的场景应该就是地府该有的样子吧！华夏的秘密啊！千年岁月，见过的古怪事不在少数，却一直不知道有两个华夏的事实，也一直没听说过天神山炼狱山，现在看来，这只能说明以前自己的层次不够，接触不到深层次的东西。现在……既然摸到了门槛，必定要站到顶峰！吴缺摸摸索索的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抬头看向远处的日落山，扯了扯嘴角。寒门出贵子，让世人仰望，有钱有势……多么渺小，多么不值一提。吴缺叼着烟顺势躺了下去，双手搁在后脑勺上，视线穿过轻轻摇晃的树叶，看着深邃的夜空。华夏的秘密，终究会被我解开！……姚知雪被吴缺的举动给吸引，看着他一会深思一会微笑一会自嘲一会坚毅，回想刚才他突然跳下洞穴之后张牙舞爪表情丰富的样子，神情古怪。吴缺毫无所觉的躺着翘起了二郎腿，表情轻松，抽着毫无滋味的烟，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姚知雪皱了皱眉头，犹豫一下后问:“你知道你在洞穴里都做了什么吗？”

吴缺大惊失色的坐起来，扔掉烟头后紧张的问:“我……你没怎么样吧，不好意思……我、我你放心，我会负责。”

姚知雪眯起眼，轻声问:“你是不是想死？”

吴缺哈哈一笑:“开玩笑呢，说实话，我还真不记得做了什么。”

吴缺在明确方向后，心情放松，像换了个人似的心境与之前截然不同，“我都做了什么？”

姚知雪撇过头，淡淡道:“我跳进山洞，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正想离开的时候忽然就有一堆泥土撒了下来，我……”姚知雪撇了眼吴缺继续道，“我想上去揍你，发现你趴在洞口探头探脑，问你也不回答，只是直愣愣的看着，也不知道再看什么，很快就把头缩了回去，随后又把手伸了出来……”说到这里，姚知雪好像是忍不住想笑，转过身，过了好一会才借着往下说。“我跳出山洞，看到你坐在洞口抽烟，一会低头看看，一会又往山脚看，然后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跳进了山洞，期间，你好像一直都看不见我。”

吴缺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果然在那个时候就中招了，被人看猴似的看着。“在山洞中，你表现的更加诡异，直愣愣的站着，闭着眼睛，喊你也听不见，过了会睁开眼睛，好像从近到远依次在看东西一样，然后莫名其妙的说着我愿意，最后开始手舞足蹈，开始吼叫……”姚知雪转过头，借着微弱的火光深深看着吴缺:“从始至终，你的表情都很奇怪，有震惊，有解脱，有不甘，有迷茫，最后是狂躁……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吴缺反问道:“你有没有看我眼睛的颜色？”

姚知雪摇摇头。吴缺嗯了一声，转头看向日落山，好似自言自语:“是啊，我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姚知雪追问。吴缺忽然心里一动，好像比萧家还是牛的姚家，肯定知道的更多！他收回视线，看着姚知雪沉声道:“眼睛，看到了一双眼睛，猩红色，细长，巨大，盖住了整片天空。”

姚知雪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吴缺，声音不自觉的发颤:“真的？红色的眼睛？”

吴缺点点头:“是的，红色的，有戾气。”

姚知雪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吴缺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原来，所谓的幻觉不仅仅是幻觉，猩红色眼睛的主人，他们知道是谁！如果真有这样这样一个人，那又会是谁？能让地府之主色变的人会是谁？许久之后，姚知雪慢慢抬头，不是看向吴缺，而是看向远处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轮廓的日落山，眼神再次深邃起来。吴缺笑眯眯道:“你这个样子真好看。”

姚知雪面无表情的瞥了眼吴缺，冷冷道:“你不用休息吗？”

吴缺哦了一声，又摸出一根烟，就算看到姚知雪皱眉依旧毫无顾忌的点了起来。姚知雪一脸厌恶道:“既然不休息那你来守夜。”

说着就靠在树干上闭起眼睛。吴缺不置可否，吐了口烟后轻描淡写的道:“日落山好像弥漫着一层红色，我猜那种红色就是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彼岸花吧。”

姚知雪猛的睁眼:“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