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风长的态度就恨奇怪。甚至在殷练想要对我动手时，风长还曾提醒过我。殷练或许是因为风长而对我心生敌意，但是风长又是为何要帮我？想来在那个时候，风长就已经做出了决定。所以现在谈论的这一个话题，其实是他们早有预谋。风长也必定晓得我想要什么，也知晓我能给他们。也就不必再在一问一答上面浪费时间。风长错愕地看了我一眼，旋即解释道：“主人答应过一个人，不会取姑娘的性命，那便不会为了杀姑娘，去将那人惹怒。”

“那人是谁？”

其实心中隐约猜得到几分的。但还是忍不住一张嘴。我问完后，风长就势答道：“你们大岳的国君，也就是姑娘的夫君。”

果不其然。凭照廉庄的性子，也确实难以想象，除了荣靖之外，她还会因为其他的什么人而做出如此退让。不过……竟然是我？得到了答案后，我复问：“她不会对我动手，可也不代表我一定会帮你们啊，你们……”“主人是鬼医世家唯一剩下之人，我与殷练原是侠侣，皆是她用了法子收纳麾下，后来才不得不臣服于她。”

原本自由无拘束的游侠，竟然被一个小小女子收服。也莫怪殷练会那样的愤愤不平之色。“我对你们的来历并不感兴趣，若是你们不能给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也不会因为她不杀我，就来帮你们的。”

“难道姑娘想要你们的帝王也经历我们这样的遭遇吗？”

风长怪异地瞧着我。我心下一惊，道：“你说什么？你说清楚明白了。”

廉庄与荣靖之间有承诺，荣靖道履诺时间未至。那他履的是什么诺？越想，便越不敢接着往下想。殷练道：“具体什么承诺，我们并不知道，但是唯一晓得的，就是那个人绝对是要跟着那个魔鬼走的。”

走了之后，会如何，就连殷练与风长都不晓得。然而……荣靖脸上的惊恐之色在脑海之中浮现。显然，他对廉庄亦是有着本能的畏惧感。我问道：“那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那个恶魔为了人，不惜发兵，更不惜对你们大岳的将士动手，可惜都没有如愿让人主动来找她，却在你坠入深渊后，人便来了，你说，你的作用还能够是什么？”

殷练说得毫不客气，但也说得在情理之中。“可我做得了什么？”

我冷笑道，“若是我能够让荣靖对付她，早在最开始的时候，荣靖自己就会对付她了，何必等到我来？”

荣靖显而易见地对廉庄感到惊惧。但是廉庄能够如此肆无忌惮地行动，且丝毫没有顾忌荣靖的意思。那便说明了，荣靖显然也是拿廉庄没有办法的。只是奇怪的是，在我说完这一句话后，所有人都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神色望着我。包括原本与此无关的曲五翁六二人。我感到不解：“怎么了吗？”

曲五这才站出来，解释道：“姑娘，如今的大岳皇帝，并不是荣靖。”

曲五不是大岳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并且因为翁六，对荣靖向来都没有什么好印象。是以从没有称呼荣靖尊称过。我不奇怪他的态度。但是他的这一句话，却是让我彻底震惊在原地。“他不是荣靖？”

我环视一周，见到他们四人的脸上还是一样的笃定。心中也开始回想起种种。却在下一瞬，用比之他们更为坚定的语气道，“不可能！他就是荣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但是脑海中，一旦想起之前我认定荣靖真伪时候的一切，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点。我认出来的荣靖，绝不会有错。听罢，殷练笑了一声，被包扎得难看的手指勾着自己的头发，笑道：“荣靖是谁，我们并不晓得，我们只知道，那个恶魔的心上人可不是唤这个名字的。”

殷练没有必要骗我。他们既然有求于我，必然就会想方设法地解除我的一切顾虑。就是再傻，都不会愚钝到增加我的疑虑。可是……我却又不会疑心自己的感觉。在两个荣靖出现之时，我很是笃信谁是荣靖的。难道如今，连这份笃定，都是错的？我脸色绷得僵硬，只觉得自己快要说不出话来。很久以后，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我问道：“那……现如今顶着荣靖面容的人，还会是谁？”

分明另一个拥有荣靖面容的人，已经亡于我手。若是眼前这一个才是假，那么荣靖……我不敢往下再想，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耳畔开始产生嗡鸣声，慢慢地阻绝了外界的声音。及至我在自己下唇咬出一个伤口来，嘴里尝到了铁锈腥味儿，这才终于冷静下来。殷练倒不说话了，只是从腰间取出一样东西。风长道：“空口无凭，料你也不会太相信我们，这一件东西，是我们盗取而得，你看了过后，自然明白。”

眼神示意我接过。那是一个荷包。我接到了手上，掂量了片刻后，这才将其打开，里面装着一张纸。展开后，定睛一看，竟是一纸契约。其中内容，无非是指廉庄出手救人，但作为报答，对方需要在事了后成为廉庄的实验者。廉庄见到荣靖后，一直喊着荣靖为小白鼠，莫不是这个原因吗？那为何他们这样笃定荣靖的真伪？看到最后署名时，我几乎将那张纸扔掉。宛若被烈焰灼烧似的，恨不得立即将其丢掉。殷练挑眉道：“反正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人，他还不是现在这副模样，若不是那个恶魔去找的人就是他，我也不能够知道，还能够有人前后容貌不同。”

“也真是亏那个恶魔好真的心，竟然不看相貌，认定了这么一个人，就一定要得到。”

我冲到殷练跟前，连自己都没觉得自己语气变得可怕。我道：“你们都知道些什么？将你们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快！”

身躯在不住颤抖着，若不是有翁六在后面扶着，或许我连站也站不住了。曲五在一旁道：“你们不将前因后果都明说，恐怕无人能够帮得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