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山听着,就这速度的,那不得明年就把亲事给定下了? 闺女那头可不急呢。 这事闺女都拜托他了,他肯定要好好给她兜着的。 当下眼珠子一转,便道:“爹,四丫的亲事,还是不急吧?从大到小,咋着也要三郎的事也定了再到四丫吧?”
徐老头看他一眼,“三郎就比四丫大半个月,不必急在四丫前头,明年给他说亲都来得及,四丫这事,还是先上心才是。”
这相看,到相中定亲,再到成亲,一整个流程下来,要就吉日的,大半年成事,都算是短的, 过了年还不急的话,再耽搁点,四丫都要十七了。 徐春山:…… 他便又道:“咱家铺子都要靠四丫呢,那小册子上还有好些东西没做出来的,要是四丫早早嫁了,咱家铺子咋办?咋着也要等小册子上的东西都做出来了,家里人都学会了,大哥二哥家都有铺子了,全都稳定了,再让四丫嫁人吧?”
反正那小册子上的东西,什么时候做完,那还不是茵茵一句话的事?想嫁了,就做完了呗。 徐春山一番话说完,就见自家爹一双老眼死死瞪着他。 吓了一跳,嘴里怵道:“爹,您这样看着我干啥呢?”
徐老头深呼一口气,拼命忍下想揍这个儿子的冲动,毕竟儿子大了,都快当外公了,他得给他留面子,万一待会儿铺子里有客人进来呢,瞧见了可不好。 但不揍人,他这口气可忍不住,当下指着徐春山就又是一通劈头盖脸的骂。 “听听,听听你说的啥话?是人说的?是当爹的说的?我还以为你改了性子变好了呢?这咋还变得这么没人性了呢?你不也挺疼闺女吗?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你说你这脑子咋想的?四丫可是你亲闺女!你欺负谁呢你!咋的?四丫欠你的?还是欠咱家的?咋的就该为了咱家这辈子都不嫁人啦?你不靠四丫你吃不上饭啦?你没手没脚啊?咋这么不会想呢? 小册子上的东西没做完咋的?没做完正好,给四丫当嫁妆,让她带走,将来自己做了开铺子来,也算是有个稳定长久的进项呗! 你这个当爹的不为自个闺女想,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来,这话你可给我咽回去,往后别再说了,要是叫四丫听见,她得多伤心?”
徐春山:…… “是是是,爹,我晓得错了,我这不是不想让四丫那么早嫁人嘛!”
徐老头微愣,看着儿子,转念一想,就有些明白了,他也只有一个闺女,要说不疼闺女?当初他也是舍不得闺女出嫁的,毕竟,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回家都不叫回家了,那叫回娘家,这娘家,也不是说回就回,想回就能立马回的。 老三这是舍不得闺女啊。 能理解。 他顿了顿,语气微缓,“三儿啊,闺女大了,总要嫁人的,咱还能留她在家一辈子?”
徐春山:说不得还真要留在家一辈子呢,我连你孙子的儿子都已经给她预订好一个了。 但想法不一样,老爷子也是满腔的长辈爱护之心,让人触动。 他只能换个方式先安下他急着给闺女说亲的心。 “我这不是也想着要让茵茵嫁得好过得好嘛,爹,你看,咱俩现在充其量就是做了点小生意,有点小银子,除了这些,还有啥?门第没有,家世没有,啥都没有?不高不低的,能给茵茵说到的人家估计咱看不上,可咱觉得好的人家估计也看不上咱。 我就琢磨着,茵茵的亲事先不急?等六郎考了科举再说?哪怕得了个秀才,有秀才的姐姐这名头,说亲肯定就能往上提一层了,再甚至举人的姐姐?官大人的姐姐?岂不是更是? 爹,您觉得呢?”
一番话,听得徐老头也是微微有点激动,他孙子聪明呐,谁能说定将来的事呢? 说不得他孙子真能中个举人中个进士谋个官当当呢。 那可真是光耀门楣了,到时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身为六郎的姐姐,还真能找着门好亲事的。 但六郎才多大? 再是少年天才,十八能中秀才?能中举? 就算十八能中秀才,可那时四丫多大了? 二十一了! 哪家的姑娘二十一还不嫁人? 留到这个年纪,是去做人家的填房?还是找比她年纪还小的丈夫? 徐老头暗暗摇了摇头,并不认同儿子这份“异想天开”,但他也没有打破儿子的“异想天开”,毕竟,儿子是为自己的闺女着想嘛。 他嘴里应着:“先相着看看吧,真找不着满意的合适的,再说。”
心里却打定主意,要找小妹好好的说说这事,拜托小妹多多上心,一定给四丫找一门最好的亲事。 不求高门大户,只求小户之家,不必为生计奔波,不必为家事操劳,公婆慈和,丈夫爱护,日子顺遂,万事皆安。 …… 腊月二十九,城里多半的铺子都关了张。 徐家铺子里,开了一上午,招呼了之前预订了的客人来把东西取走,便也关了门。 趁着午饭做好之际,徐茵茵和徐达骏一起,把账本算好,封了账,等正月初五再开张,那就是明年的一本账了。 要结算的银子,也就是这十余日的,这个月之前的,都用在了买染房街的那个铺子上。 这十余日,也没有多少,还要把徐老头自己手里的银子补了些进去的账先填了。 而后拢共也就还余五两银子。 从十月二十一开张至今,也就是两个月余几天,他们开销了一干花用,开了工钱这些,还赚下了两个铺子。 就这赚头,那是徐老头从前从未想过的,就跟做梦一样,却比做梦更叫人满足。 他这会儿也有点理解了老三大手一挥上成衣铺子买那么多件衣裳的举动了。 心里激动,吃过午饭,就带着徐二郎出了门去,又置办了一趟年货。 半下午,铺子收拾妥当,门窗关好,落了锁,徐二郎赶着骡车,拉着徐老头和徐三郎以及徐五丫,经过青云坊,跟徐春山一家汇合,一起出城,回村过年去。 徐春山前两天刚买的一辆骡车,骡子是青花骡,看着也还好,但那车厢,可花了老鼻子钱的,坐在里头,又宽敞又舒服,还带个小榻,铺上一层软垫子,坐长途且可以躺着休息呢。 徐老头前脚说了让他不要乱花银子,他后脚才买的,当时车赶回来,徐老头摸着鸡毛掸子蠢蠢欲动。 但徐春山来了一句,“这是我给茵茵买的,将来她要出嫁的话,这车就给她当嫁妆!到时候换匹大马来拉,更威风!”
徐老头这才缓缓放回了鸡毛掸子。 这会儿看着那宽大的车厢,青花骡神气拉着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点点头,还别说,老三这瞎花银子的,买这车还真好看。